朋友和孤独,怎么选?
读到梁实秋先生《秋室杂文·谈友谊》里的一句话:
“只有神仙与野兽才喜欢孤独,人是要朋友的。”
一时又想起前些天读到过的另一句有关“孤独”的格言,英国作家赫胥黎说的:
越伟大、越有独创精神的人越喜欢孤独。
一比照,倒值得琢磨了:神仙伟大、有独创精神还好说,野兽总套不上吧?
但其实不能这样理解。
两位作家似乎对孤独给出了矛盾的答案,实际只是从不同层面对人的生活状态进行强调,事实上,人在社群生活中既需要交往朋友,也需要自守孤独;并且,越是在人声喧哗处,就越要自守孤独——因为这里的孤独并不是“孤单”、“寂寞”,而是一种“自省”、“独立”。
人是一种群居的动物,这是自有人类历史以来即有的生产生活方式,也进入了人类的精神世界,让人有了交朋友的需求。朋友对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放在生产生活条件落后的时代是不用说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即便是现在,在物质生活方面人人的独立性增强了,但是在精神层面,朋友的作用仍然巨大:当你有了令人快乐的消息,你会不会立即想要找人分享?当你情绪低落,想不想有个人让你倾诉衷肠?当遇到困难,想不想有个人帮你一把?……在许多情形下,朋友是第一选择;实际对一个成人来说,朋友往往比家人、亲属更易于精神投合,因为朋友既一般人亲近,又不比家人亲属有天然的利益牵连。朋友在我们的生命中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但是,有了朋友,就意味着放弃自我意识,依附于朋友吗?这显然是不对的,因为如此,则朋友就消失了,变成了主人与奴隶。朋友是两颗心、两种情感、两种思想的投合,可以完全一致,可以和而不同,却不可以一方依附另一方。
所以,保有孤独是必须的。
越是与厉害的人相处,就越要保有孤独。不然,我们就不可能与他做朋友了,只能作为他的“粉丝”存在。我们知道马克思和恩格斯是亲密的朋友和绝佳的合作伙伴,而每隔一段时间,恩格斯就会进行一次“自我流放”,离开马克思,去静心而深入地思考社会,思考自己。因为如果待久了,容易失去自己的判断力,跟着马克思跑,那样,对思想的发展和成熟是不利的。他说“孤独使我更加清醒”,经过一个时段的沉淀后再回到马克思身边时,就碰撞出更多的思想火花,为人类发展带来更多真理,也让自己的名字与千年来排名第一的思想家马克思列在一起。
我们要在自己的人生探索中保有孤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对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必须坚持自己的路径,而不能眼看朋友成功,就以为可以复制成自己的路径。据说居里夫人为减少应酬,只在会客厅里放一把椅子,目的是不让客人们多留,自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科学实验上。伽利略在提出的科学观点不断被人质疑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在孤独坚守中用一个个成功的实验来证明自己。也许他们另作选择,生活未始不会精彩,但是,那就肯定不会做成他们想做的那些事,成为他们想成为的那个人。
并且,我们要在被动处境中自守孤独。人常常会处于一种尴尬被动的境况之中,明明不是自己所喜,却不能任性地离开,因为正如北岛题为《生活》的一字诗“网”那样,我们面对一张网,同时自己也是网上的一个结、一个点,想要改变位置并不那么容易,特别是在我们成为“大人”,与自己的关联点越来越多的时候。这本不是我们自己所选择的,但是又比自己选择更难改变。而既然大的位置无可改变,又不想随着网络晃来荡去,就必须选择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出更好的定位,有更有价值的表现。
话再说回来,孤独说说简单,它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如周国平先生所说:
孤独是一颗值得理解的心灵,寻求理解而不可得,它是悲剧性的。
也就是说,孤独往往是得不到理解的,这就变成对我们的考验了。
但愿我们都有经受考验的机会,并且有经得起考验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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