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恨蛤蟆坪(十二)·连载39 || 作者 南岳
十二
第二天，玉锁收拾好了铺盖卷，向同学道了别，背上铺盖卷，沿着那天乘拖拉机来的路往县城走。此时，他心情糟到了极点，他想起了正月里在金石湾乡亲们面前说过的豪言壮语，夸下的海口，如果就此回去，有何面目见河东父老？在故乡人面前怎么立足？他仿佛看见韩向乾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并冷冰冰地挖苦嘲讽道：“咦哟哟！这不是玉锁嘛，怎么没十天就回来了？钱取上了么？哼！哼！老人常说，人是人，鳖是鳖，喇叭是铜锅是铁，什么材料只能成什么东西！嗨！嗨嗨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下的会打洞！哼！哼！嗯！”
不！我不能这么回去，让那些人耻笑！但我又哪里去呢？干什么呢？我不相信天地之大没有我玉锁的一碗饭吃！
玉锁低头走着路，头脑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知不觉已到下午，当他抬头看时，来时住宿过的荒凉县城已在眼前。他到车站打听时，到第二天早上有一趟去自己家乡县城的班车，再没有车次。有一趟发往省城的长途班车将要发车，正在卖票。玉锁赶紧买了张车票，坐上了这趟开往省城的班车。
经过一系列的手续与走走停停，班车开出县城时，夜幕已经降临，天气也逐渐冷起来，车内温度也开始下降，汽车才开始加速行驶。车内的人开始将带的御寒衣物穿上，准备迎接这一夜的冷冻。玉锁也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闭起眼晴，脑海里且波涛汹涌，毫无瞌睡，翻来复去的思考到了省城该干什么？
晚上八点左右，汽车在公路旁的一个镇子上的饭馆前停住了。司机们要下车吃饭，把乘客都一个不要，都撵下车，锁了车门。乘客有的进饭馆吃饭，有的坐在门外面的台阶上，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干粮，也吃开了。有的冻得坐不住，象幽灵似的在街上转悠晃荡。好不容易熬了近两个多钟头，司机们吃罢了饭，打开车门，乘客们蜂涌而入。于是汽车又在漆黑的夜色中颠簸行驶。渐渐地，原来噪杂的谈话声也慢慢平静下来，车内一片宁静，有人已发出均匀的鼾声。
玉锁紧闭双眼，不断想象着到省城后的各种状况，以及省城的模样。突然他被人碰了一下，他赶紧睁眼看时，有两三个黑影在车内的走道里活动，他定睛仔细看了看，这几个正是白天打扮入时、气质潇洒、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那几个长头发年轻人，他们慢慢走动，发现有睡得踏实的乘客，便偷摸他(她)们的钱包。玉锁如同科学家发现了生命密码那样，惊奇而兴奋，他睁大眼睛，聚精会神地观察这几个小偷如何工作。这时，前面的三个司机，一个睡觉，一个与开车地聊天，对这几个小偷熟视无睹。
凌晨四五点时，汽车进入了省城，在火车站附近的街道上停下了，司机宣布到达终点，要乘客尽快下车，下完人后汽车开走了。离天亮还有一个多钟头，正是早晨最冷的时候，从车上下来的人，不一会儿都冻得缩着头，跺着脚，牙齿咯当当地打冷颤，浑身提起地抖。
玉锁跟着众人一同来到火车站，正是春运高峰期，这里人头攒动，很拥挤。玉锁立刻想起了汽车上的那几个小偷，眼前这么好的机会，我也何不试一试！
或许玉锁在这一方面有天赋，且从小一直在干，在学校念书时，摸支钢笔铅笔及至写字本之类早已是信手拈来，不留痕迹，技术相当成熟。于是他开始留意，寻找机会，很快他得手了，没过多长时间，摸到了两个钱包。他高兴得手舞足蹈，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看时，摸来的钱足够他两个月的生活费！
玉锁不禁暗自思忖，听老人说，三百六十行，行行能出状元，《七侠五义》中的五鼠就是有名的五个贼娃子，还有《水浒传》中的鼓上蚤时迁，也是以偷而有名，并且是人人称赞的英雄好汉，还说是地贼星下界，连神仙也有专偷的。还有传说中的燕子李三，也是个有名的贼娃子，因偷的技术好，人都叫盗侠。这一行当，历史以来，还不是没有消失，永远有人干吗？自己在这方面有天赋，或许更适合自己，何不就走这条道，同样可以生存。他主意已定，把那铺盖卷扔到街道旁的垃圾箱里，又返回到火车站，伺机而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玉锁逐渐认识了一些同行同道中人，把他慢慢引入了行道。他们的工作大概就是坑，蒙，拐，骗，讹，诈，偷，摸，打，抢，等等。他利用业余时间钻研苦练专业技能，而且进步神速，在同行中脱颖而出。
玉锁各方面的技能都进步很快，只有在打这方面始终欠缺。曾经在N市到Ⅹ市的列车上，遭过一次暴打，使他养了一周的伤。在省城火车站周围的几个团伙火拼中，受过伤。在N市到W市的班列上，遭到过一次暴打，受伤严重。他总结了一下原因，一是身体素质欠佳，二是生活也不太好，营养始终跟不上，三是没有经师。
他看过无数的武打功夫动作电影，那里面的厉害角色，基本上都是经过隐居世外的高人指点，或者得到过武林前辈传授的独门绝学，外加自己勤学苦练，而后武功超群，独步天下武林，无人能胜。因此，玉锁这年冬天决定回家，他要拜师学艺，提高技能。
玉锁想起家乡人都传说过一位相邻的T县武术高手，名叫何震，幼年师承陇右武术之乡的G县老拳师，据说在民国时就闯荡江湖，西北无敌手，曾在N市举办的西北五省武术大赛上夺过冠军，从此声名大震，附近几个县有名的拳棒手都出自他的门下。此人不但拳法好，功夫深，而且轻功更是厉害，五尺鞭杆在地上一点就能飞上屋顶，身轻如燕。据说他的后代儿孙，女儿媳妇都会拳脚功夫，一家人一有时间就切磋武艺，勤学苦练。因受到何震的影响，附近的左坊右邻，前村后社的人，人人都有两手，知道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如今何震已经七八十岁了，还精神䦆铄，身强体健，宝刀不老，每天照耍不误，从不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