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歪歪】闲话体检
1.
今年的体检特别早。
刚一开学就接到通知:中学高级教师的体检安排在9月14日之前,时间为一周,地点由海潮路改到了明石路。不由我一阵阵叫好。
以往体检,多数安排在十月底十一月初,或者在十一月底十二月初,正是秋冬转换阶段,起个大早赶去海潮路那边,有些需要撩起衣服的体检项目,还是能感到秋风袭胸或者舔屁股的尴尬。9月中旬,正好,25度上下的气温,一身短衣裤去体检中心,穿得轻巧,心情也放松许多。
还有那位于海潮路的江干医院的老院区,从2006到2016年,我跑了11趟了吧,一向觉得不方便。坐公交和自驾都不方便,即使近年医院外围都是四通八达的大路,可是进出医院还是人车共挤的小区道路;院内停车更是逼仄,通道挤满,就往树与树之间的空隙里塞,跟穿孔明锁一般,没有一丝儿多余的空间。
位于明石路的体检中心,交通便利,宽敞明亮。希望从2017年开始,体检是一件让人不再心有余悸的事情。
2.
体检,不叫人心有余悸,也只是一厢情愿。因为人是吃五谷杂粮的,谁都会有个三病两痛的。
中国人向来缺乏忧患意识、风险意识、保健意识。尤其是我们教师这个群体,平时有个小痛小恙,咬咬牙就过去了;真要撑不住了,我的很多同行首选夜晚去医院挂急诊打点滴,而不是放下工作,休息三五天;如果同事中有人生病住院了,那他(她)一定是接到了医生或者医院的“通牒”而不得不离开讲台的。所以,教师身体好不好,问他们自己是不能算数的,只有医院和体检中心的医生最有数。
中青年教师大都是蛮拼的。误以为年轻就是本钱,误以为身体扛得住各种困难,误以为医院只给老弱病残服务的,所以他们不屑于上医院,充分信任身体的自愈能力。我在参加工作的前二十年,平均每年上医院的次数小于三;可是最近六年,特别是近三年,去医院的次数每年不下十次。
教师不会自觉上医院就诊的。那就按规定,教师群体必须定期前往指定的医疗机构,接受体检。这项工作尤为必要。通过体检,每年都有同行暂别讲台。这对于他(她)来说,既是憾事,也是幸事。
3.
早几年的体检,更像是走过场。
比如身高体重这些项目,候检人员多,检查医生不够的时候,他也就直接问你“身高多少”“体重几何”,这问题不大,每个人大致有数。到五官科检查,若也是医生问,受检者答,那就不严肃了。进入内科外科检查环节,医生的手诊比问诊更重要了,千万不可以医生听受检者自说自话。
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体检是四年一回,后来又提升为两年一回,直到评上高级职称以后才真正有了一年一检。四年一次的身体检查,本应该是慎之又慎吧,但是那时候年轻老师连照X光都轮不到。一场体检下来,还不如自己当年高考前的体检来得认真,更不及征兵过程中的体检来得仔细。
我没有经历过面兵体检。没吃猪肉也见过猪走路。记得高三时,有个同学想要当兵,为自己的“过道毛”犯愁,就含羞忍痛,叫同宿舍同学帮忙,替他一根根拔了。他不敢用剃刀刀片,怕留下毛茬过不了关。这体检得多严格呀!
4.
要说升学考试之前的那次体检,也有得一扯。
筛考(毕业考试)过后,留下来参加升学考试的学生依次接受体检。承接体检工作的自然是全县最好的医院——县人民医院,但是县人民医院场地不够,所以又借用了对门邻居凤栖山上的浠水师范的几间教室,作为体检之用。
量身高,称体重,测视力,五官检查,这都不在话下。男女生分科体检,男生进入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大教室之后,第一项检查就画风陡转:身体发育状况检测!按照生理学说的,高中男生出现第二性征即为青春期发育了,目测可也。偏偏医生说,检查肌肉、骨骼,要脱衣服的。分在一个检查组的男生虽然有点别扭,但是还是把上衣脱掉了。
本以为医生目测之后即可过关,哪晓得医生接着说:下衣(裤子)也要脱了,包括内裤——我们男生在学校冷水淋浴时都少有人掀掉内裤的,这体检居然要一脱到底!医生一声令下:都是男生,扭捏什么?!每个人都不好意思斜视,专心致志地褪掉最后的底线,都在心里想:就让你大夫一次看个够吧!
可是还没完。医生对着一群光溜溜的大小伙子发了指令:听我口令,起跳!下蹲!大家一起做,一共三组哈。我至今还没整明白:光着身子起跳和下蹲属于体检里的哪一科目。
5.
其实,我在江干人民医院海潮路院区接受的第一次体检,并不是一年一度的例行检查。
2003年3月,江干区教育局组织了一个德育短训班,到南京和扬州几所学校交流学习。在南京待了一天,次日驱车赴扬州。在去扬州的大巴上,传来杭州某社区发现非典感染者并有整栋楼居民全体隔离的消息,大家还不以为然;等我们一行到达扬州之后,明显感到了扬州教育界同仁的压力,他们担心杭州来的客人把非典病毒带入校园;结果我们没下车,先后在两所学校的门口就被对方礼貌地拒绝了!
扬州之行铩羽而归。第三日回到杭州,接到指令,一切入城车辆及旅客需按照规定线路行驶:我们被送到了海潮路的江干医院,车消毒,人体检!体检的结果:我与另外一名同行因为肺部阴影,需要重新检查,其他人无事回家。
再来一次全套体检,尤其是肺部,X光,CT,能用上的设备都用了,还请来了更大医院的专家会诊:确定我的肺部阴影是多年前的肺炎痊愈之后留下的钙化灶,而非SARS病毒。
这次突袭式的体检,让我从此熟悉了海潮路上的江干人民医院。
6.
2003年3月的那次体检,令我感到很奇怪:肺部没有骨骼,怎么会有“钙化灶”?
胆怯地问医生,大致明白这个玩意儿跟骨骼不是一路货,它是身体内部脏器里的病变物质的沉淀或者自愈后的伤疤结痂。但它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体内有它的存在,警惕一些总比大意一些要好。
比如今天给我做B超的时候,操作医生和记录医师的交流中,我就听到了钙化、病灶之类的词语,她们交流时普通话里夹着杭州话,我大致还听得出一些只言片语。
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几天后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