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拦路鬼（下）

黎小刚在医院昏了三天。还做了开颅手术，清除了颅内淤血。手术很成功。

三天后，黎小刚居然醒了。谢天谢地，不会成为植物人了。黎小刚的母亲和妻子感到万分庆幸。

术后的恢复是漫长的。

出院后，黎小刚坐轮椅上，由妻子推着到离家三里地的乡道上，他设卡的地方，坐了一下午。那根差点要了他的命的木杠子早已被人撤离。马路空旷，来往车辆稀稀落落，自由通畅。黎小刚觉得过去的十年，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晚上，两口子个母亲坐灯下吃饭。黎小刚对母亲说：

妈，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在那边看到我爸了。他过得很苦，披头散发的，脸上都挂彩了。

黎小刚母亲一声不吭。

他在那边开山造路修桥，说是要为过去赎罪，也为家里积德。他见了我却不理我，装作不认识。

黎小刚母亲抽泣着说：活在的时候不听劝，死了才明白，有个鬼用啊！

黎小刚问：妈，爸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

黎小刚母亲：能不知道吗？他收进的每一分财，每一件东西，我都悄悄给他记着呢，他在外面人五人六的，我在家里七上八下呀！我一直担心哪天有人来查他，就......

黎小刚：那你咋不早说呢？

黎小刚母亲：咋说？咋开口？跟谁说？你爸是在任时喝酒丢了命的，别人还给他弄了个因公殉职，他的影响力多大呀！那种情形下谁相信我一个妇道人家？你爸走了没几年，你又辞职不干，回到乡下又做那种横行霸道的事情。你们爷儿俩造的孽呀，我怕是几辈子也还不清啦！

黎小刚妻子赶紧示意丈夫莫多言，让婆婆先安定下来。

黎小刚：爸去世以后，我心里也没了主心骨，干什么都没心思，所以才走了那样的弯路。妈，这样好不好，你不是心里有本帐吗，明天我们就去市里找纪委，将我爸那些年收受的财物能退的退了，不能退的折现，我们赔钱。这样，你也安心，爸在那边也安生。

黎小刚母亲：你爸犯的错，我迟早会替他还债，你自己这些年做的混球事情，怎么弥补？你是捞一个钱用一个钱，一个子儿也不留，你还不起啦！

黎小刚：等我完全恢复了，我就义务承包这一段公路的养护，替司机们收路护路，至少我会分文不取地干满十年。

又回头对妻子说：再把我们家的田地都调整到公路沿线，也不耽误我们家田地里的活儿。

......

过了年，黎小刚能下地干活了。他先到乡里养路站挂名成了编外员工，又去村里协调，把自家的田地跟别人家调换，大都换到公路两侧。夫妇俩选择最好的一块地，做了苗床，准备引进一批钻天杨树，好好培育。

钻天杨树枝干挺拔，根深叶茂，是一种很好的行道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