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学谦 || 语文课堂的无限可能性——由常态课《匆匆》所想
教师授课一般有两种,一种为示范课,一种为常态课。示范课多是为了展示,虽然也以学生为本,但是必然经过练习磨课,而这过程少不了学生的参与,学生参与这样的过程,展示过后,即使很成功,赢得阵阵掌声,取得各级教学能手的称号,我觉得却是不足取的,因为参与的那些孩子,我们会给他们心里种下什么种子呢?还有一种示范课,是不需要学生的,老师自己讲自己提问自己回答,然后给出分数、排出名次。我曾经上过这样的课,无所谓成功与失败,只是完成任务。没有学生的课堂,我是提不起精神的。我的精神全在于孩子的眼神,或者疑惑、或者疲惫、或者兴奋,都激发我们课堂的智慧。太多的预设,不是课堂。我们钟情于常态课,给学生怎么讲,我们就怎么听。学生是靠常态课成长起来的。这是对老师负责,也是对学生负责。
讲《匆匆》的老师叫李小燕,是收水中心校的老师。我称其为李小燕的《匆匆》。当我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非常激动。朱自清创作了《匆匆》,每一个老师却用自己的方式创造《匆匆》。教学是一种创造性活动,因其创造性而变得幸福。李老师的《匆匆》自有她的特点和缺点。
“匆匆”是什么意思?你能感觉到匆匆吗?匆匆给了你怎样的感觉,是欣喜还是惊慌,是无奈还是焦虑?看到这个题目我就陷入了无限的思考之中。李老师很年轻,但已经在教育上工作了四年,她把这群孩子从三年级一直带到六年级。四年相伴,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们与自己的孩子能有多长时间在一起?李老师用四年来孩子们的照片做了一段视频播放了出来。那一刻,我心里真真的钦佩她。那些孩子的成长,让我感到了匆匆,也让我感到了那些孩子的幸福和作为老师的幸福。我心里涌出了感动,可能也因为我对曾经的学生无可逆转的遗忘。我在听课记录上写下一句话:教育,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语文课堂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因为它所提供的文本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因为老师和学生也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正如《匆匆》。李老师讲的是《匆匆》的第二课时,着重讲解的是第三、四自然段,我抄录下来: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小屋里射进两三方斜斜的太阳。太阳他有脚啊,轻轻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着旋转。于是——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等我睁开眼和太阳再见,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着面叹息。但是新来的日子的影儿又开始在叹息里闪过了。
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在千门万户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么呢?只有徘徊罢了,只有匆匆罢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么呢?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
我翻开教材,默默地朗读这段文字,在心里读,一遍一遍地读。我知道这么好的文字,尽管大声读下去,那样的美、那样的好就会扑面而来,钻进你的心里,让你快乐,让你顿悟。老师设计了两个问题:“找一找时间是怎样匆匆走过的?”“在逃去如飞的日子里,作者有哪些思考呢?”
抛开问题本身,看看“逃去如飞”这四个字,我的思想就如泉涌一般。问题似乎总有正确答案,而学生给出的答案总有自己的理由。我为那些错误的回答而激动。我知道,课堂上错误出现的时候,往往也是智慧生长的时候。不要急于否定学生的回答,课堂就是要解疑答惑,就是要引导孩子们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而或许他们指出的答案恰恰超过了我们的预设,恰恰会大大提升我们课堂的容量和老师的教育智慧、教学水平。
透过课文,我的心思早已走得很远。我似乎遇到了朱自清先生,看到了他的样子,触摸到了他的思考。他像一个可爱的精灵,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像一个敏感的老者。在他的思考下,我们看到的匆匆是那样的具体、生动、鲜明。生活是流动的画面,那些具体的、温馨的、动人的画面都在向我们讲述故事,都在给我们启迪人生。
我起初想到朗读,继而想到作文,最后想到做人。朱自清的散文被称为现代散文的典范。典范之处,在于那种深深又淡淡的感觉,在于那种对生活热切的关注和冷静的思索,在于那种对生命无尽的眷恋和超脱的爱怜。作文其实就是做人,当你爱了人生、爱了生活、爱了思考,你的文章自然就流泻出来了。透过文章或者课堂,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灵魂,一颗颗热切跳动的心脏,他们正在成长,也正在期望着文化的滋养。
说到做人,那不仅是语文教学的目的,更是教育的意义了。“以德树人”是我们教育的根本任务,而思政课与语文课的融合也正当其时。关于《匆匆》,不必说的太多,只需要每一个人,或者老师,或者学生,或者听课、评课者发自内心的感悟,或许是珍惜时间,或许是敢于担当,或许是勇于创新。不能说的太多,因为说出来,往往就会被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