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攻打莒县,县长两次弃城逃亡,守将英勇就义,朱、彭亲送挽联
1938年1月,徐州会战打响,北方的日军急于南下,与北上的日军会攻徐州。而要南下徐州,则必须经过临沂。作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当然比谁都明白阻止日军南北会合的重要性,因此他考虑再三,把防守临沂的重任交给了庞炳勋和刘震东。
一、招贤镇血战,300勇士英勇就义
1938年2月18日,日军先头部队直扑临沂的门户——莒县,只要拿下莒县,临沂就近在眼前。但是日军们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城将会让自己付出惨重的代价。
得知日军已经抵达莒县的消息,暴脾气的刘震东愤怒了,立即请示庞炳勋:'庞军团长,莒县是临沂的门户,一定不能落在鬼子手里,让我到第一线去督战吧!'
庞炳勋也知道莒县的战略意义,立刻命令刘震东:'率领所部去莒县坚守,坚决把敌人打回去!'接到命令后,刘震东立刻带领部队火速向莒县前进。刘震东一面命令部队加快步伐,一面在心中祈祷:莒县的弟兄们,一定要撑下去。
刘震东,字曦洲,山东沂水人,毕业于东北讲武堂。他年少时因家贫辍学,跟随父亲学习雕花与书法、绘画,可谓'心灵手巧'。后来,他曾在沂水县衙做过一名小吏。1912年,刘震东投身于奉军。因为他办事灵活,又有着一定的文化底子,很快被提为排长、连长、团长等职。1925年后,刘震东历任保定警备司令、东北军第7师第6旅旅长、第15师师长、东北军总司令部参议与主任参事。
1931年,刘震东组织东北义勇军,任第5军团总指挥。次年,他加入察哈尔抗日同盟军。1933年10月,刘震东任北平军分会参议。1935年,他任国民党西北'剿匪'总司令部总务处长,后兼西安行营参议。
1937年12月,刘震东被任命为第五战区高级参谋兼第2路游击纵队司令。
1938年2月18日晚,战斗首先在莒县城北的招贤镇打响。日军一上来就动用了重型武器,妄图一鼓作气拿下招贤镇。一时间,大炮、坦克,轰炸机全体出动,小小的招贤镇在炮火硝烟中岌岌可危。
坚守招贤镇的,是从青岛刚刚撤来的海军陆战队,约有300人。他们之前就和日军交过手,可谓作战经验丰富,对鬼子的全方位立体进攻三板斧战术十分熟悉。
一看到鬼子要打炮了,联队长朱新三马上命令所有士兵钻进掩体。等到猛烈的炮击过去以后,仅有零星的炮弹落下的时候,他又大声命令部队返回阵地。
夜里12点多,日军炮击结束,步兵开始从北面和西面向招贤镇推进。借着明亮的月光,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们一声不响地各自选定了目标,只等队长开打的命令。
日军离阵地的距离越来越近,100米、50米、30米……眼看就要到达战壕了,朱新三大喝一声:'打!'轻重武器同时开始嘶吼,一道道死亡的火焰顿时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横扫在地,其余的日军一看势头不妙,拔腿就跑,有的连抢都不要了,毕竟和枪比起来,还是命比较重要。日军没料到小小的招贤镇竟然有这样一支作战经验丰富的中国军队,第一次进攻就让自己吃了大亏。
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日军开始了第二次进攻。还是老样子,先是飞机大炮开路,然后步兵冲锋,只不过这次比上次轰炸的时间更长,冲锋的步兵也更多。不过可惜的是,结局还是一样的,日军的进攻又一次被打了回来,唯一与上次进攻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扔下了更多的尸体。
整整一个晚上,日军发动了7次进攻,全部无功而返。天色已经蒙蒙亮,地上的日军尸体摆了一层又一层。无奈之下,日军指挥官只好命令部队拉着几卡车的尸体撤退。
一看鬼子要撤了,朱新三连忙命令部下:'把所有的迫击炮都给老子用上,狠狠炸这帮狗日的鬼子!'一阵交响乐过后,日军彻底郁闷了,打不下来也就算了,怎么跑的时候还来炮火欢送?
不过郁闷归郁闷,逃命还是不能忘的。什么炮车、弹药全不要了,弟兄们的尸体就更别提了,再跑慢点就都成尸体了。于是,鬼子扔下了所有能扔的东西,狼狈逃命去了。
打跑了鬼子,所有人都士气大振,但是朱新三知道,敌人会很快回来报复。他命令中队长阎振三带领一部分士兵打扫战场,自己则带领其他人加固工事。
中午,气势汹汹的日军卷土重来,30多辆卡车满载着日军呼啸而至。经过几轮进攻后,招贤镇的阵地前又多了数百具鬼子的尸体。一个小小的招贤镇竟然阻挡了精锐日军10多个小时,鬼子的旅团长坐不住了,给负责主攻的联队长下了死命令:再拿不下招贤镇,提头来见!
鬼子联队长也红了眼,一面催促部下猛攻,一面研究战场形势。终于,他发现了招贤镇防守的软肋,那就是负责东面和南面的莒县守备队。
狡猾的日军开始将主攻方向转到招贤镇的东面和南面。莒县守备队毕竟不是正规部队,在日军的凶狠进攻面前很快败下阵来,招贤镇东、南两面失守。
日军从东、南两面冲入招贤镇后,迅速向西、北两面迂回。海军陆战队元们腹背受敌,一下陷人了绝境。'顶住!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朱新三一看大势已去,决定和鬼子们死战到底。随着涌入镇里的日军越来越多,苦苦支撑了20多个小时的勇士们最终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然最终的结局是如此惨烈,但是300勇士们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二、招贤镇失守,刘震东坐镇莒县
1938年2月20日,日军攻占招贤镇后,马不停蹄地向莒县进发。莒县县长许树声闻讯后惊慌失措,率领所辖的3个县守备队逃出了县城,临走还不忘把牢里的犯人们都放了。城中百姓一看县长都带头跑了,也都竞相逃难。
下午5点多,刘震东带领部队终于赶在日军之前赶到了莒县县城。此时,人口两万多的莒县城,已是四门大开,街巷无人,宛如一座'死城'。刘震东一见,气得两眼充血:'许树声这个混蛋,临阵脱逃,老子一定亲手毙了他!'
日本人就要来了,大战在即,刘震东命令士兵们抓紧布防,加固工事。
夜里10点多,第三军团的朱家麟旅长率领第229团也赶到了莒县。朱家麟听说县长许树声已率军逃跑,也十分恼火,命令第229团团长邵恩二派人去把许树声和他的县守备队找回来。临走时朱家麟拿起一把战刀扔到邵恩三脚下'如果许树声不听命令,就用这把刀宰了他!'
子夜时分,许树声带着部队回到了城里。刘震东连夜召开战前会议,
守城各方商定成立了城防指挥部,由刘震东任总指挥,朱家麟任副总指挥。
'弟兄们,莒县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莒县一失,临沂必危,临沂一危,徐州难保,我们一定要死守莒县,誓与莒城共存亡。谁要是临阵逃跑,老子决不饶恕!'脾气火爆的刘震东瞪了一眼许树声,接着,又飞起一脚踩扁了一只钢盔。全体将士无不动容,决心与日军死战到底。
三、刘震东殉国,莒县改名震东县
1938年2月21日拂晓,大批日军从东、北、西三面将莒县城包围了。清晨5点多,日军驾驶着坦克、卡车、摩托车,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向北门扑来。骄横的日军以为莒城已是一座空城了,纯属'无人之境'。所以,卡车上的鬼子有的抱着枪打着盹,有的哼哼叽叽地唱着日本小调,有的津津有味地神吹胡侃……毫无戒备!
看到鬼子毫无戒备,刘震东决定让他们走近点再发动突然袭击。'注意,要沉着!把鬼子放近了再打,争取一枪撂倒一个!'
日军很快就到了北城下,就在所有人都全神戒备的时候,一个守军没有沉住气,慌乱中向日军开了一枪。
日军惊觉了,纷纷跳下汽车,匍匐隐蔽前进。紧接着,日军的重型武器枪炮齐鸣,开始向莒城狂轰滥炸。歼敌的良机就因为这一枪而丧失了。
天亮时,大批的日军已经冲破了壕沟,乘机占领了城南的一块高地。接着,日军利用有利地形,在重炮、机枪的掩护下先后5次爬城,均被守军击退。
看到日军凶悍无比,刘震东甩掉了破烂不堪的上衣,一挥手枪吼道:'不怕死的,跟我来!'率领敢死队去包抄城外敌人的侧翼。迎着日军的各种火炮,刘震东领着两营士兵组成的敢死队,冲出了南门,分东西两路包抄敌人侧后。
9时许,敢死队发起了突袭,刘震东一马当先,提着一挺轻机枪,抢先开路。身后的士兵一看刘震东带头发起了冲锋,齐声喊着'杀啊!'跟随刘震东冲向日军的阵地。
日军在高地上放炮放得正欢,被敢死队们玩命般地突然一冲,立即乱了阵脚,'呼啦'一下地四处溃逃。慌乱中,一个日军少佐还想指挥部队反击,一抬头看到的却是刘震东黑洞洞的机枪枪口。刘震东也不客气,一看是个日军军官,上来就是一梭子子弹。日军少佐被打成了筛子,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死了。
指挥官被杀,日军更成了没头苍蝇,不一会就被敢死队消灭十净了,城南高地上的炮兵阵地也被连跟拔掉。
南门的危机解除了,北门的战斗还在继续。刚刚拿下南门高地的刘震东得到消息:
北门第229团团长邵恩三、营长刘振声都已经挂了彩,部队伤亡严重,城北告急!
刘震东一听急了,叫上敢死队准备去增援北门。刘震东是最高指挥官,士兵们担心他在战场上出现什么闪失,都哀求刘震东不要再亲自上阵。刘震东吼道:
'现在是莒县最危险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分什么最高和最低?只要守住莒城,哪怕是掉脑袋也在所不惜!'
士兵们都感动得热泪盈眶,收拾好装备,默默地跟着刘震东向北门赶去。
此时莒城的西北角已经被日军攻破,鬼子的步兵不顾一切地从缺口冲了过来。刘震东率领敢死队刚好赶到,立刻指挥士兵们与日军在城西北角展开争夺战。他本人一边在城墙上指挥作战,一边拿机枪向敌人开火,专找那些带着跨刀的军官下手。
一会儿的功夫,日军的军官就趴下了好几个,日军开始慌乱起来。就在莒城西北角快被夺回来的时候,日军的一个机枪手瞄准刘震东扣动了罪恶的扳机。刘震东头部、腹部连中数弹,倒在了血泊之中。
士兵们看到刘震东中弹倒下,都红了眼,拼了命地向日军发起进攻,终于重新夺回了北门的控制权。但是刘震东却永远闭上了双眼,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挺机枪。
2月22日夜里,在北门久攻不下的日军不得不再次变换目标,向许树声防守的莒城东北角发动猛攻。许树声没有辜负鬼子们的期望,没过多久就把阵地都交给了他们。日军终于冲进了城里。刘震东的部队和朱家麟的第229团在城里和日军展开巷战。
此时的许树声已经带着自己的部队跑到了南门,又想像上次一样弃城而逃,没想到坚守南门的第229团士兵拒不开门。气急败坏的许树声掏出枪来威胁门卫,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门卫们一拥而上,乱刃分尸。
1938年2月23日,莒城南门失守,第229团被迫撤退。日军在付出了1000多条人命的代价后,终于占领莒城。
这场战斗中,刘震东和他的部队让日军板垣师团吃尽了苦头。但是,他本人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自己的士兵也几乎全部壮烈捐躯。
刘震东殉国后,国民政府追赠他中将军衔。第五战区在徐州为他召开了追悼会。李宗仁提议将莒县改为震东县。同年,重庆举行了纪念刘震东等抗日烈士的追悼会。八路军方面的领导人朱德、彭德怀亲自送上了挽联:'战事方酣,忍看多士丧之,显其忠勇;吾侪尚在,誓必长期抵抗,还我河山。'
1985年5月,中国革命博物馆举行了纪念抗战胜利40周年的展览,将刘震东将军列入国民党在正面战场牺牲的64名将领的名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