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记录】挖他一回墙脚
接到抄表员电话时，我心里惊了一下。他说，你家可能有地方漏水，这个月的数字比较大，要找人看看。这是我第二次接到抄表员电话了，去年12月份，就接到一次，也是他打来的。
去年夏天陪读结束，搬回原处时，太阳能换成了电热水器，马桶里的下水也是新的，怎会漏水？当时我找人看了，说家里没问题，水表是有点缓慢转动，那速度一个月也就多叫交几块钱水费。想想那是小事而已，也就没太在意，谁料大意了。
我急急回到小区，看见他在隔壁单元，赶紧喊过来。打开盖子，水表依旧在缓慢转动。打报修电话，那边说，水表外的事情，跟自来水公司无关，要自个儿找水电工。
表外的事情，是用户的事情，让我诧异。入户的水阀装在厨房，不是家里的事才是用户的事？从水表到家，中间隔着草坪和三层楼的墙体，那段路也不是居民的找人架设的，应该也是开发商和自来水公司详谈的吧？泥土下、墙壁里的事情，普通百姓怎清楚？
去找物业，回答说他们只负责找水电工，但是钱得用户支付。朋友圈强大，提供了测漏师傅手机号。电话过去，人很快到来。精干的测漏师，很是专业地抽出一根细长的不锈钢条，顶端是个黑圈圈橡胶听筒。他沿着水表后面，把钢条插进去，专注地贴近听筒。隔着一尺路，插一次听一次，一直到楼梯口的水泥地。他边听边摇头，漏水量太小了，听不出来。
是不是家里哪儿漏水了？他用那根长长的听筒，听马桶的阀门、洗脸盆和厨房的三角阀，都一脸疑惑：听不出来家里哪儿漏水。我是无奈了，测漏师傅找不出问题，水电工也没法动手啊？而那水表，因多次的开门，那指针的转速似乎变慢了，还有点凝滞，是不是好了？他说，晚上再来听听。那天晚上，我从单位下班回家，约摸十点钟，看到他在楼下，用那长长是听筒测试，还是摇头：要不，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也只能如此。
水表缓慢地走着，速度虽然很慢，但分分钟都在漏，终究是一种浪费。付的钱虽少，但也是辛苦工作挣的。有了心事，有了纠结，我接连几天彻夜难眠。简单的事情，却是如此的复杂。隔几天，我提心吊胆去去看一次水表数字。间隔一样的时间，用水数量在增加。
熬了一个月，水表的转动连着心跳，寝食难安。我打电话换水表，表务员过来测试检查说，水表没问题，不用换，还是要测漏师看看。事情总是要解决，我，怕电话里说不清，把一个月的观察结果发了信息过去。
晚上8点多钟，散步返回，测漏师傅已经在楼下。那测试装备，插入抽出，电筒仔细的找痕迹。他确定地说，就在这水泥与草坪的交界处，这是水管转弯的地方，可能是自然沉降，接头有裂缝了，你看，就这儿拔出来，前头的湿润沾了泥沙的。家里有锄头吗？扒开看看就清楚。
找到大致漏水点，心里也就有数了。在小城做水电的初中同学在第二天下午过来时，我已借来了锄头在楼下小心翼翼的挖开了几处。锄头在草坪上，是不能挥舞的，泥土里有电缆，有水管，我是小心翼翼的用暗劲扒，墙体的水管露出来了，泥土里的水管扒拉出来。五根水管密密的排着，看不出那儿有问题。他用锤子敲碎墙脚的水泥块，下面沙土更潮湿，水开始渗出，成了小小的洼地。测漏师傅的专业听力，值得敬佩。
他看了看说，位置找到就好，明天来解决问题就不是事。可是，风镐才能钻开，需要找人。他晚上来电话说，联系了几个工地上的人，朋友事情多，而我家这个事又小，没时间过来。家在四楼，若从户外装水管，飘在空中，既影响市容，冬天也容易冻裂。
思前想后，决定从墙脚处凿开，敲墙面积最小。拉了电线下来，他用电锤钻凿墙，而我重新扒开泥土，找出自家的水管。当年做水电的细心，水管排练整齐有序。从水表的位置，推断自家的水管，只纠结了几秒钟，撬起来剪断，果然没错。
买来水管弯头，重新焊接。敲碎的墙脚，我早有准备，朋友送来的一塑料袋水泥，还有纸盒装来的沙子，搅拌后抹上去，用灰板均匀来回几遍，光滑而平整。略显深黑的颜色，与以往的踢脚线颜色，只有细微的差别。那草坪，把泥土重新填回去。春意盎然的时节，草长出来，当一切如故。
挖他一回墙脚，知道地面之下的事，也知道尘世的事，这算是一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