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助阳气与一气周流临证圆通
内容提要:郑钦安重视心肾阳气的扶助,黄元御主张肝升肺降之调整,若把二者之理念与临床紧密结合起来,则更进一步完善了临床治疗思路。因为心肾阳气乃为人体水火立命之根本,而一气周流左升右降为其主要功能,这二者共同乃为阴阳合一之气,而圆通应用这二者之理念则更为完善。
关键词:郑钦安 心肾阳气 黄元御 一气周流
郑钦安重视心肾阳气之持,黄元御强调人体一气周流左升右降之关键。我们如果把郑钦安的扶阳学术思想之精髓,与黄元御的一气周流理念进行有机的融合,不仅能完善我们临床上扶阳理论与方法,对于提高临床治疗效果具有重要的临床价值与意义。
扶助阳气是火神派之精髓,这并不是郑钦安出于个人的喜好,而是因为人体立性命之根本的需要。因为“人身一团血肉之躯,阴也,全赖一团真气运于其中而立命”(《医理真传》),况且他认为人体阴阳水火乃人立命之基础,气血以心肾为立命之根本,突出地体现了他重视人体心肾阳气之特点。与此同时,郑钦安更认同阴阳乃为一气,这一气是在心肾之间,呈现升降、上下、交互、相济运动,这在人体三大圆运动中只是一个方面,无法概括全面人体升降循环圆运动之轨迹,而黄元御的一气周流并左右降之理念,恰恰完善了这个内容。
黄元御认为:阴阳是这样运动的,“阴阳未判,一气混茫。气含阴阳,则有清浊,清则浮升,浊则沉降,自然之性也。升则为阳,降则为阴,阴阳异位,两仪分焉”。阴阳在人体内乃为一气,一气含有阴阳,由于升降而形成了阴阳两股气来。在阴阳两股气升降过程中,“清浊之间,是谓中气,中气者,阴阳升降之枢轴,所谓土也”;既阴阳升降以中土(脾胃)为中心,脾升胃降,“枢轴运动,清气左旋,升而化火,浊气右转,降而化水,化火则热,化水则寒。方其升半,未成火也,名之曰木。木气温升,升而不已,积温成热,而化火矣。方其半降,未成水也,名之曰金。金之气凉,降而不已,积凉成寒,而化水矣”;其木升化火,金降化水,成为“水、火、金、木,是名四象。四象即阴阳之升降,阴阳即中气之浮沉。分而言之,则曰阴阳,合而言之,不过中气所变化耳”(《四圣心源》)。他这指里出人体二个圆运动轨迹图,既中气之升降,脾升胃降,中土如枢,一气周流之动力的源泉;由于脾升左升,化生木肝之气,左旋而升;胃降右旋,化生金肺之气,右旋而降。加上郑钦安指出的心肾水火气血立命之升降,表明人体内的圆运动三大主干系统,成为人体内圆运动的基本体系构架。
但是,由于人体是比较复杂的生命过程,其三大圆运动基本轨迹只是人体的整体方向性运动形式,而在人体内部每个完整的细胞群体之内,同样也存在自身之一气周流之运动形式。也许我们对此无法理解,且用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现代生理学可知:细胞内外的主要阳离子是钾与钠,这两种离子在细胞内外的分部是不同的;细胞内是钾离子为主,钠离子为辅;相反,细胞外是以钠离子为主,钾为辅。钾离子是苦味,钠离子是咸味;苦为火味,咸为水味,所以钾有火象,钠有水象;细胞内外,一苦一咸,即一水一火,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微观世界中的水火立极结构却是千真万确的。更为有意义的是:细胞内的钾离子总有向外的趋势,类似于肾中真阳向外蒸腾的现象;细胞外的钠离子部有向细胞内的趋势,类似于心中真阴要潜降于肾的过程(《药性锁谈》)。为什么细胞内外能产生这样的作用?因为细胞膜上有钾钠泵不断地将两种离子泵出与泵入细胞内外,而这种逆自然的过程钾钠泵的作用,就类似于人体脾胃之功能,因为泵的功能是需要耗能的,而只有脾胃所产生的能量可以源源不断提供而被利用。所以说:“升降阴阳之权,全在乎中,中者,土也”(《四圣心源》)。这就是为什么中医强调脾胃为后天之本,黄元御与彭子益均认为中土之气,乃为一气周流之中心,从微观世界可以看出与宏观世界总是相通和相互感应的。
所以说,一气周流并不仅仅是人体自身的一种规律,它是与天地万物共同的运动规律,因为地球的自转与围绕太阳的公转,其运行轨迹就是一种典型的圆运动。因此,“大气是圆运动,人身是大气生的,为宇宙的遗传体,人生亦是圆运动。……造化之气,运动常圆,人身即得健康。运动不圆则反常,人身即多疾病”(《系统的古中医学》)。既然人体内体现出一气周流之运行轨迹图,那么,我们从临床上如何把握人体一气周流之状态?从什么角度入手能够判断出人体病理情况下一气周流状态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呢?研究者认为,从脉象学着手,就能体现或是把握住,或是了解到患者病态情况下一气周流状态,毛病出在哪里。因为,“学医归结在用药,用药的根据在脉象,故善于学脉者,乃能立于不败之地也”(《圆运动的古中医学》)。
怎么把握人体内脉象上一气周流运行规律呢?《黄帝内经》早以给我们指出了方向,《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中说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指出了人体左右乃为阴阳之道路,阴在左,阳在右;阴从左升,阴生阳气,阳气则升;阳从右降,阳气化阴,阴气则降。也就是说,在人体上,左右肢体的功能是不一样的,左侧肢体以升为主,右侧肢体以降为行,升降相因,乃成为一圆之运动。这种情况在脉象上体现的更为显著。如《素问·脉要精微论》针对脉与人体对应状态是“上附上……上竟上者……下竟下者”,我们结合后世不断完善之理论,可以这样理解为:左脉寸关尺,以候肾肝心,右脉寸关尺,以候肺脾(胃)命。虽然《黄帝内经》把其五脏六腑都与左右寸口,进行了有机的结合,我们认为没有必要那么复杂化。不仅是要遵循大道至简,更是为了从脉象中去把握一气周流之状态,这样我们才能执简驭繁。正如郑钦安所说:脉者,“全凭这一团真气,运行周流不已。……切脉一事,无非定这一点气盛衰耳。……不过真气运行,先从左而后及右,从右而后及于左。左手属三阳,三阳用事,阳在外而阴在内;右手属三阴,三阴用事,以阴在上而阳在下”(《医理真传》)。既我们要从整体上把握,从脉上体现出左升右降之基本运行规律。
左右脉象上是如何体现出其阴阳升降之规律的呢?黄元御认为整体看待脉象的升降方向,是比较客观的,如左右两寸部脉,以候于上焦之气,双关部脉候中焦之气,双尺部脉候下焦之气,没有必要机械性分配左右手与五脏六腑相关连,而是根据两手六部脉升降规律来判断升降的这种大象,即整体上把握人体一气周流之升降大象方向性,更能体现出人体内一气阴阳运动之轨迹。我们理解黄元御这种思路是:左手属阳,是由阴出阳,主精血,从精血中阳气升达,然后是水中升木,木中生火,即左路是阳升阴长,左侧手上脉整体反映出一气周流之上升趋势为主。那么右手脉上是如何体现出降的运行规律的?左升为顺势,不必细解;右降逆势,阳杀阴藏,这种阳气收敛下藏之过程中一定要有克制,才能敛藏而下降。虽然其脉流方向也是从下向上,但其脉之性,必是下潜为顺。右脉是如何向下潜藏的呢?这要靠自身的五行克制才能达到,因为左升生极为火,君火升极降为相火,火上乃为肺金之脏,相火克金,此火乃成为下降之相火,金又克木,此木乃为胆木,因胆胃同属中焦,以降为性为用,胆木克土(胃土),土乃制水,这样一气相火才能下潜入藏(《〈四圣心源〉讲座》)。右路呈现出的下潜敛藏之趋势,它与左路升阳之顺行方向有明显的区别,这也体现到人体内五行生克制化规律运动,通过双手环行循行不息体现出来。
脉象上,左升右降,左路阳升阴长,右路阳杀阴藏。也就是说,我们通过脉搏的跳动,它一来一往,一发一收,一升一降,从这里考虑元气的盈缩,通过感觉出“这一点气机盈缩的宗旨”(《医理真传》),了解到人身这一元真气在运行过程中,是太过还是不及,左升右降在那个环节上出现障碍。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出其左升右降,在人体左右脉象上所体现出上、中、下三焦之气,在人体左右寸关尺上,双寸候上焦之气,双关知中焦之气,双下探下焦之气。我们知道,中焦脾胃乃后天之本,人生之关键,因左肝主升,脾气主升乃为其升之动力,从中可知其肝脾同升应在左关才是;而右关胃主降,胆木也降,胆胃在相火之下才能相克而降。正如彭子益强调一年四季以秋金之降相火为始,因胆胃之降,后天之本才能化源之开始,而后人体内之一气周流,左升右降才能流行。所以说:“肝胆脉俱候于左关,却胆经脉亦候于右关,右关乃土气之位,少阳相火附于土气之上也”(《圆运动的古中医学》)。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左侧脉主升,由于水升木,木从水中升,是由于脾气升之助而完成的,到心以生君火,即(肾)水生木(脾),肝(脾)木化火,呈现水→木→火,即尺、关、寸三焦;同样,右侧脉主降,降路是由上而下,由于左路升极君火化为相火,相火乃克肺金,即火克金,金降克木(胆),木(胆)能克土(胃),土能制水,使相火藏于水中,呈现火→金→木→土→水,即寸、关、命门三焦。通过医者高度灵敏的手指触感双侧脉之寸口这一口运行之气,“此时心中,只觉两手按着一个圆运动的气体”(《圆运动的古中医学》),便能得知体内之真气运行状态下,升降方面是否有了异常之表现。
一气周流脉之感触乃为一股阳气。因为,“人身个体,右为阴道,左为阳道,右降左升。其实人身个体,全是阴的,阴体之中,包藏阳气,升降运动,以阳为主”(《系统的古中医学》)。况且“人之所以奉生而不死者,惟赖有此先天一点真气耳。……人活一口气,气即阳也,火也,人非此火不生”(《医法圆通》)。而三阴之升,人体左升,亦是阴中生阳,阳气乃升,因“人之生气不足者,十常八九”(《四圣心源》)。同样,三阳之降,人体右降,阳中有阴,阳气化阴,乃能沉降,而“病于相火之衰者,十之八九”(《四圣心源》)。这都指出的是,一气周流运行的乃是一元之真气,乃为阳气耳,这就是为什么说郑钦安强调扶阳抑阴与黄元御反对药物滥用寒凉之故,因为他们两个之目的,都是要保护好人体这一口之温润流畅之阳气。
从脉上把握升降失常病理之整体趋势。左侧为阳,阴不能化阳,则病三阴;右侧为阴,阳不能化阴,则病三阳。所以说,左不升与右不降这是整体发病趋势。如果我们触脉,发现左侧脉细弱无力,右侧脉假设正常,既缓和润畅;这时我们首先考虑的是,左侧不升之问题,用药扶阳助火,养肝通脉,补气升提,这就是我们要考虑的问题。处方用药上,考虑选用方剂如麻黄附子细辛汤、乌肝汤(黄元御方)、补中益气汤、升陷汤、大补肝汤(陶弘景方)等。反过来说,右侧不降的脉象,不是右侧脉细弱无力,反而右侧脉寸关或尺脉浮滑或沉滑有力之表现,这时左侧脉假设正常,既缓和润汤;这时我们首先要考虑降下不及的问题,即用药要考虑如何来降肺、胆、胃不降的方剂,如金水六君煎、温胆汤、理中汤、大补脾汤(陶弘景方)、下气汤(黄元御方)、麦门冬汤、竹叶石膏汤、小柴胡汤等。用方药以恢复人体内一气周流之圆运动,则疾病可愈也。
事实上,从脉象上观察到临床上这样一边倒的现象,并不是十分多见,而更多是两侧脉象上都互相出现了异常,这是因为一旦人体某个部位一气周流出现了不畅时,人体内会积极采取自身调整来应对,以自身两侧之协调与代偿来修复其异常运动现象,因此,往往是一处有病而两侧六部都可能出现异常脉象。我们在临床上见到最多的脉象,往往是左侧脉沉细无力,右侧脉浮紧或弦之象,这种脉象大的方向就是左不升右不降,为什么呢?因为这些病人,多是老弱病残及体质偏阳气虚弱之人为多,临床上常用的方剂就是五积散加味而治,五积散这个方剂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升降同调的药方,其药物左路主升的有麻黄、桂枝、干姜、桔梗等,右路主降的药物有陈皮、半夏、茯苓、枳壳、白术、厚朴等,同时活血化瘀药当归、川芎主左升,白芍可右降;在这个方的基础上,左升不及者时可加附子、细辛,右降不利者加丹参、檀香、砂仁、三七,并常加党参、苍术以助中焦。凡乎治疗外感病人者,五积散多能应手取效,疗效往往超过预料。
阳虚体弱之人,往往有时间双侧脉象上都会出现沉细无力而弱的现象,这种脉象所反映出的是病人阳气虚弱,升发不及,再加上舌淡滑润苔白或腻等,这时临床上只管一心一意去扶阳助生发,就会取得很好的临床效果。因为,阳虚之人自然肝木无从升发,不能升发无所谓谈及右降的问题,所以火神派扶阳理念就是站在辨识阳虚升发不能上,尽管去扶阳助正,用好姜桂附等去升发阳气,因为阳气乃人体一气周流之动力源泉,所以很多疾病以阳虚为主者,解决了关键问题,其疾病自然会容易解决。我们在临证中辨识阳虚的方法也更为简单易于操作,那就是只要患者符合“舌淡、脉弱”之标准,尽管去扶阳助正而不必过多考虑其它问题,就能取得良好的临床效果。与此相反的脉象上,双侧脉象如果均出现硬滑沉取尺部稍弱者,同样也是阳虚为病。为什么呢?我们可举例说明这个问题,把我们的脉中一气周流可以看作一条长年流水的小河,春夏秋三季河水是不会停止流动的,只有冬天冰天雪地寒冷季节里,小河水才会结冰变硬,而我们所摸到所硬脉与此种情况非常相类似。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也考虑扶阳用好姜桂附等药物,才能取得好的效果。不过要提醒的是,这类双侧脉硬的患者服用扶阳药物后,出现“阳药运行,阴邪化去”(《医法圆通》)之反应过程可能比较明显,附用好姜桂附之外,配合合理的药物会减轻这种反应的出现。
临床上,脉象上不仅左右手有差异,而且寸关尺上下的差异有时也十分的常见,这仍然表明一气周流在某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我们在临床上为了能使把郑钦安扶助阳气与黄元御一气周流二者之学术思想,进行有机的圆通应用,总结出的规律是:阳虚程度要看舌质舌苔为主,周流问题以脉象为主;也就是说阳虚判断看舌苔,升降问题看脉象。这二者能够有机融合圆通之关键,就是下焦肾中元阳乃为一气周流之源头,火神派认定水火乃立命之根本,性命在水火立极上,而水火立极的根本在于人以火立命为前提,而水火立极在于心肾上,心肾立极乃先天之源泉,这才能有后天脾升胃降与左肝升右肺降之两大循环系统,即一气周流是依存于先天立命之根本上。所以说,二者在临床上有很好的结合必要与前提。这是由于“三阳右降,三阴左升,右关寸偏大,气郁于上,病属不降。……左关尺偏大,气郁于下,病属不升。……右关尺偏小,降力不足。……左寸关偏小,升力不足”(《系统的古中医学》);右寸关偏小,降气之力也是不足;左右双侧寸关如常或偏大,并双侧尺脉偏弱小者,男子当正常,女子则当为病。因为《难经》中认为:“男子尺脉恒弱,女子尺脉恒盛”。所以,调整与用药之际这些都是需全面考虑的。
关脉脉象的重要意义。关脉在寸之下,尺之上。关脉之上为阳,关脉之下阴。到了关脉这个地方,左关脉由阴出阳,阴中化阳,阳从左升,而右关脉与此相反,阳从右降,阳降化阴,阴从右降。所以说,“关者,升降浮沉的关门,运动的中枢之意”(《系统的古中医学》),“关者,阴阳之关门,阴自此升而为寸,阳自此降而为尺,阖辟之权,于是在焉,故曰关也”(《四圣心源》)。因此,关脉脉象上一切异常现象,都会出现升降出入之问题。这是因为,左升乃为顺生,右降乃为相克,这样相克相生才能相成,这其中的关键是相生与相克都不离土;而木从左升,肝脾从左而升,乃木克脾土,是从水中生出,是从土中而升;右降乃为胆胃同降,胆木克胃土,才能使相火下降到土,这两面都是中土最为关键,没有中土这个根基坐镇中州的话,无从变到相生与相克,也就没有所谓的升降。因为“中气如轴,四维如轮,轴运轮行,轮滞轴停,轴则旋转于内,轮则升降于外”(《系统的古中医学》)。之所以说升降之根源在于中土脾胃,就是因为如此。也就是我们当遇到不升的时候,也会遇到不降的时候,单纯的去调节升降都不会有很好的疗效,而只有考虑到中土脾胃的虚实,如何进行斡旋中土焦脾胃的问题,才能抓住调节升降之要害与关键。为什么说李东垣的系统升阳益胃的方药那么好使?疗效确切?就是因为他的所有方剂几乎都放在中焦脾胃升降之调节上,而当一气周流出现了问题,抓住了脾胃升降之调节,就等于抓住了升降调节之根本,所以说李东垣的系列方药都会有很好的临床疗效,在临床上调当我们节脾胃病的时候,采用李东垣的升阳益胃系列方药,以调节中焦脾胃所带来的疾病,就能达到临床良好的疗效。
脾胃病临床多见,而且诸多疾病之恢复能否达到目的,均与脾胃功能密切相关,所以双侧关脉之异常反映也表现显著。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木邪横侵,土被其贼,脾不能升而胃不能降,于是两关之脉大。左关之大者,肝脾之郁而不升也,右关之大者,胆胃之郁而不降也”;况且,“土位乎中,一身之元气也。土生于火而死于水,故仲景垂训,以少阴负跌阳为顺,少阴水胜,则火灭而土败也”(《四圣心源》)。所以说,黄元御与郑钦安强调扶阳助正之核心,均是出于一气周流乃是一股温润柔和之阳气,源出于中土脾胃后天之本滋润生成而来。关脉异常与三脉密切相关,唯独重视关脉是因为后天之本脾胃功能,其升降乃是一气周流之核心力量与源泉。左右关脉出现浮,是左升太过呢?还是右不降不及呢?这里面我们是先调节升呢?还是先调节降呢?这我们仍然要遵从《内经》中所说“察色按脉,先别阴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之性,如何分别阴阳之性呢?郑钦安指出是“有力”与“无力”(《医理真传》),即有力为阳,无力为阴。分析得出,若左脉浮而无力,乃为阴中升阳不足,要助其阳气升发为治;右侧脉浮而有力,则为降下不能,重点在于调节其下降方药为主。相反来说,双侧关脉沉呢?左关脉沉,提示阴不能升阳,肝阳与肾阳均显亏损;同时,右关脉沉,则降下太过,提醒的是脾胃虚寒;所以说双侧关脉沉要以扶助阳气为首先之务。双关脉弦象最为常见,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弦主肝又主寒,左关弦肝寒不升,右关弦脾胃虚寒并肝气犯胃,导致左不升而右降太过,直接的关系在于肝阳虚弱所导致。黄元御认为:“弦者,阴气之旺也。……盖木生于水而长于土,水土温和,则木气发达而荣畅,水土寒湿,则木气枯槁而弦。……木之为义,愈郁则愈盛,弦者,木盛而土虚也。……风木者,五脏之贼,百病之长,凡病之起,无不因木气之郁,以肝木主生,而人之生气不足者,十常八九,木气抑郁而不生,是以病也”(《四圣心源》)。所以说,火神派温肾阳疏肝郁之法,对这种脉象具有很好的调节作用与效果,如吴萸四逆汤加味等方,均是为此而设。
整体把握脉诊中一气周流之方向。脉象表现有时间是极为复杂化的,针对每个人来说加上疾病的影响,对于医者来说既要把握方向,又要注视细节问题,却是有点难度,这就是为什么会导致众多的医者对脉诊难以入门的困境。临证之中,我们既不能被繁多的六部脉象所困扰,更要执简驭繁把握好方向性问题。郑钦安为什么要简化对脉的认识,其原因就是整体性方向把握最好,特别是一些经典型火神派医家验案中,重视舌苔而少谈脉象,就是防止扶阳助正太复杂化了。所以说,明辨阴阳,“无与众谋”(《素问·阴阳别论》),当为首要,郑钦安“以余拙见,有力无力尽之矣,不必多求”(《医理真传》),乃为肺腑之言。有力为阳,无力为阴;阳盛则阴亏,阴盛则阳亏;一气乃阴阳合一体,气者,动也,阳为主导,阳主阴从,故而气者阳也;“病在阳者扶阳抑阴,病在阴者用阳化阴”(《扶阳讲记》)。在具体的问题上,肝脾左升,阴中升阳,三阴左升;胆胃右降,阳降为阴,三阳右降;左升之阳,化为君火,右降之阳,化为相火;君火与相火,均源于肾坎中一阳。临床之上,郑钦安与黄元御均强调人体要多扶助阳气,反对盲目过度应用寒凉之原因,就是因为人体气产生的“火”,并非是多余之邪火,而是因为人体内一气周流上出现的问题,肝木当升不生而郁可化火,君相之火当降不降,相之火不能相克无降而火便郁滞。所以说,郑钦安与黄元御均认为,只要看到上焦头面之火,就知下焦肾中有寒,而且是上越热火愈大,而下焦肾阳亏越严重。因此,扶阳助正,反对盲目应苦寒之品,仍然是我们遵循的规范。
一气周流圆润和缓流畅脉中之心灵感悟。在脉象中把握其阴阳属性,有力与无力,郑钦安早以指出之阴阳与一气盈缩之精髓。需要提出的是,有时间虽然能把握住脉之阴阳属性,单纯去用姜桂附等扶阳助正之方药,疗效并不尽人意,这是为什么呢?其中的道理郑钦安提出的一气周流要圆通,所以才有《医法圆通》一书之问世;黄元御强调肝从左升,肺从右降,中土枢机如轴,四脏如轮,一气周流,重点在于脉上能够反映出来,于是有《四圣心源》告知我们。有力与无力,阴阳属性易于得知,而脉象之中升降趋势,则难于把握。所以说,人体内一气周流圆润和缓流畅之脉气,怎样才从心中感悟到呢?只有静心体悟,才能感悟到脉气中运动之态势与趋势,因为脉象中,一直在跳动的脉搏,它在流动、流通的瞬间,就反映出了即时、动态当时脉的一个信息,反应了疾病当时动态的、最准确的变化。我们所感悟到的,所摸脉的目的就是感受患者之脉气,来判断在运行过程中那个地方出现的问题。脉气就象一条河流,它一年四季春秋冬都在流,它也在跌宕起伏,或急或缓的变化着;不同的人,就好比是不同的小河,它的流水缓急不太一样,水有多有少,河床有崎岖不平,也有平坦缓和;所以我们摸脉的时候,感受是脉气,好比一股水流在河里流动的感觉,体会出脉气流动着的那种形态与气势(《破解中医治病密码》)。通过触摸两手寸口之脉象,把两个手的脉象合在一起,这就形成了一气周流运行圆轨迹图,从一气周流与圆通的角度,从整体上去把握与评判患者全身一气周流运行具体状态,把全部信息整合起来,从左升右降这样一个整体中,感悟出患者脉气周流阴阳一气在升降某个环节出现的问题。如我们感觉患者两手脉象都比较弱,就知道其阳气出现了问题,就应该去扶助阳气,以助肝阳升发,调节协助肝阳升发之力量,就是我们的目的。假如我们摸着患者脉象,右寸脉很大,而尺脉弱小,体现出上大下小之态势,提示我们其相火不降,降相火之同时,要考虑脾胃的承受能力,在运转中焦的前提下,才能达到降相火之目的。这就是提示我们,从整体上体会其阴阳属性与气之升降状态是关键,这如郑钦安所说不要死于二十八脉之下,而是要从医者心灵之中体悟到患者脉气整体趋势与态势,这才是我们能感悟到一气阴阳周流与圆通之过程。
郑钦安推崇阴阳辨识至理,其目的是扶阳助正,其重点是放在了心肾水火立极,水火心肾立极乃立命之根本与基础,强调了一气圆通与周流在水火上下之两端,火在上水在下,水火立极在于这是两个转折点。况且,阳极必阴,阴极必阳,这两个转折点乃是人体一气周流非常重要的决定因素,因为一气周流正常流行,水火立极必然发挥作用,人体功能乃正常运行。而黄元御强调的肝木从左而升,肺金从右而降,则是在水火立极正常运行的基础之上,才能发挥其左升右降一气周流之运动。在左升右降的问题上,黄元御更强调的左不升为病更多,而彭子益则强调右胆胃不降之病为先,这里面并不矛盾,只是治疗中的先后问题。所以说,把郑钦安强调立水火之极,重视心肾阳气为主,与黄元御与彭子益突出调节人体左升与右降为手段相结合。若把二者理论与临床进行有机相结合,即能弥补郑钦安单纯扶阳助正之不足,又能提高黄元御与彭子益一气周流左升右降之用药效果,既从舌苔辨阴阳,脉气辨升降,圆通一气之周流,则对临床提高诊疗效果,将是一个有益的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