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七十八章精解及译文

开经语

道妙德善抱无得一 行善利生济世救人

虚静恬淡寂寞无为 知强守柔神定气闲

求真返朴天地人和 慈心大用智慧超逸

道常无名玄同无碍 上德无己法雨无边


学习道德经,开启大智慧

这是天道五篇之二。此章宣说真正的人主是受苦受难的,是甘愿牺牲自我,承受世间苦难的殉道士。因为牺牲自我的殉道士无疑是道义的化身,是一位从上天降临的道的传播者。他本来没有人形,只是“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云气而养乎阴阳。”

他因为广大无边的慈悲心,发出入浊世救拔的大愿,并身体力行。但浊世十分险恶,不仅向圣人泼脏水,加各种污名(受国之垢),而且用尽人间的各种卑鄙残酷的手段折磨摧残他(受国不祥)。这样的圣人,这样的殉道士才是人间的引领者。

老子提出了一个真正的人间引领者的标准,这个标准是老子心中的标准,已经埋藏很久。《道德经》,或者说《天道经》很快结束了,老子在最后时刻宣说出来,作为千年、万年、百千万年后人主的标准。

这样的人主实际上就是勇于牺牲自我的公仆。这个标准对比现实地的君王,让他们无地自容,但也激发部分君王的良知,节制自己的情欲,用啬俭,实现长治久安。

周公身上体现了这样的品德,周公也曾经“受邦之垢”,他的弟弟管叔蔡叔散布流言,说他最后会簒夺侄儿成王的王位,这是中国古代史上典型的受邦之垢。舜帝被孔子称为无为而治的圣王,庄子认为舜帝的修行高于尧帝,舜帝父亲、母亲、同父异母弟象联合陷害他,多次致舜帝于死地,舜帝凭天佑逃离危害。但这只是小委屈,还不是真正的“受国之垢、受邦不祥”。

真正的“受邦之垢,受邦不祥”是为全体族人受难,为万民受难,女娲补天、夸父逐日是真正的“受邦不祥”。舜帝父亲、继母、弟弟的公案不能解读为凶恶的父亲、母亲、弟弟,而是天意的试探,是有密意的。如果解读为父亲、母亲、弟弟真的如此凶恶,那就违背经义了。

不是舜父真的那么凶恶,这样的父亲形象不符合中华慈父的特征。舜父“陷害儿子”是有密意的,不能世俗化的解读。阿不拉罕以儿子做祭品,向上天献祭也是一种暗示,并不是父亲真的要以儿子做祭品。解经师有解经师的传承,一旦传承中断就十分可怕,可怕的歪曲解经就会盛行,导致伟大的文化坠落。

西方的解经师不会把亚伯拉罕当做凶恶的父亲,我们华人也不能把舜父当做凶恶的父亲,而是一种试探,是有密意的。不然中华父慈子孝的文化信仰何在?大禹治理洪水,也是受邦不祥的一个例证。只是孔子虽然赞美大禹,但家天下由大禹开始,这是孔子心中的心病。

但有传说认为,大禹并没有施行家天下,本来是按古老的华人禅让的文化信仰,传位给益。但益的名望还不够高,大禹的儿子启夺取了王位,以后便开启了几千年的家天下历史。

上章老子重申天道的扬善,把善的美名传扬至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而且是纯善,没有一丝一毫的染污。纯善是反复提纯的善,善之又善。老子用张弓瞄准为喻,“高者下之,下者举之”,决不偏离一丝一毫。

平等法性就是天道的唯一靶心,就是圣人入浊世的唯一追求,就是究竟地的人主舍身的唯一目的。下一章老子宣说真正的理想国(小邦寡民),那是陶渊明桃花源的模型。

第七十八章

第一段: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第一段: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第三段:是以圣人云:受邦之垢,是谓社稷主;受邦不祥,是为天下王。

第四段:正言若反。

此章经文分为四段。第一段经文: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河上公注:“圆中则圆,方中则方。雍之则止,决之则行。”水无常形,在圆器中则成圆形,在方器中则成方形。万物都显形,并以显形为美,以显形自得。水以不显形为美,以不显形为性。

老子对水的感情可谓一往情深,因为水代表了万物未显形的原始本性,代表了道的一种特性。物质有固体、液体、气体三态,固体是彻底显形的,也是彻底失去道的无形本性的,所以王弼说“失无入有”。

万物显形是道的下化沦落,使自己受困于形。老子在《道德经》开始时就说“吾之大患在吾有身。若吾无身,无有何患。”(13章)身体是圣人的大患,因为有身就会受困,就会失去万变的能力。水是“无身”的,老子显然希望自己也像水一样,随物而变。

老子赞叹水是天下最柔弱的如意宝,因为只有水能够“攻坚强”,摧毁天下最坚强之物。天下最坚强的物体是金刚石,只有水能够摧毁、切割。滴水穿石是世人肉眼所见,现在的水刀更是威力无比。如果拿石头砸石头,则会两败俱伤。

如果以水切割石头,石头被切开了,水还是原来的水的。“无以易之”的“易”被注释家轻忽过去,一般解读为“替代”。“易”不仅是替代的普通义,而且是改变、摧毁之义“以其无以易之”是无法摧毁它的意思,不是简单的无法替代它。

古文中“易”有摧毁义,容易被忽略过去。摧毁义是从改变义引申出来的。万物只要显形就可以被摧毁,只有没有显形的水不可以被摧毁。所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因为是“无有入无间”。

刀刃是无厚,无厚可以入有间。至柔是“无有”,可以入“无间”。以水投水,以空合空,以无入无。世人之心如有形之物,执着就是显形,显一形而失万形。水不显形,所以随方就圆,因物之性,不可摧毁。

圣人之心如水,柔弱无形,这才是无心,无心才是圣心。心有执着就会被摧毁,心无执着就不可能被摧毁。狙击手可以瞄准显形之物,摧毁之。但他不可以瞄准未显形之物,因而不可能摧毁之。

《易经·乾卦》说“用九,见群龙无首,吉。”群龙无首本来是大吉之象,因为无首是未显形,像水又像气(和气)。今人失去理解未显形的智慧,好显形,好显示自我,就把大吉之象错会为大凶之象。

可见时间的流逝,人类也在失去赤子的柔性,换来成人的“坚强”(僵硬)。甲骨文祭司造字,彊和僵何其相似,世人的强实际上是“僵”,只有弓之彊才是真正的彊。因为弓有弹性,有弹性就有杀伤力。俗谛之彊正是真谛之弱,俗谛之弱才是真谛之彊。

第二段经文: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道德经》传播不争善利的教理,这是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的关键,是不可缺少的基本价值观。人类采取何种价值观决定人类未来的命运,决定人类自身的结局。这是哈姆雷特的自白:“毁灭还是生存?”

从世人显示的言行举止看,世人以争斗为业,达尔文进化论更指明争斗是物种进化的自然法则。但二千五百年前,老子宣说了与世人相反的教理,并有力的证明宇宙的法则。“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这句经文是老子传播不争善利新教理的理论基础。

万物从现实地看确实是好争斗,但究竟地看,从万物之母来看,是阴阳二气“冲气以为和”的产物即好争斗的万物来源于不好争斗的和气,是因和而生,以和为本,以和为母。万物是子,和气是母,万物不常存,和气常存。

河上公注:“舌柔齿刚,齿先舌亡。”舌头和牙齿也常用来比喻柔和强的关系。舌头柔软能够伴随终身,牙齿坚强(僵硬)早早脱落。大街上到处都是齿科招牌,但没有一块舌医招牌。牙医可以发财,舌医不可能发财。

牙齿和舌头的故事世人早就知道,但世人就是“莫能行”。前文老子说“吾言甚易知,甚易行”,牙齿和舌头的故事谁都知道,所以说“甚易知,甚易知。”但世人还是“莫能行”,关键是“知病”,世人只知显形之利,不知显形之害。显形就有生灭,不显形就无生灭。

要想脱离生灭,就修不生灭法。不生灭法就是守柔法,柔之又柔,弱之又弱,以至于无形,这就是“复众人之所过”,从众人的显形原路返回,回到无形的万物之母,那是自己的来处,是自己的故乡。

莫能行的病根是知病,就是佛教说的无明守柔曰强,知常曰明。只有知常,常是不生灭法,了知不正灭法才是“明”,自己的本明。恢复自己的本明就是点亮自己的心灯。自己的内心没有心灯,那就一片黑暗,这就是“无明”,无明者,没有心灯之谓也。

没有心灯当然莫能行了。世人有解脱生灭的渴望(愿),但没有解脱生灭的行。从愿到行是一大步,明理并不意味着能够行动。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深受老子此段经文的启发。“天下莫不知,莫能行”,如何转变世人的知而不行的顽疾,这是最大的教法。《道德经》就是知行合一的教法。

第三段经文:是以圣人云:受邦之垢,是谓社稷主;受邦不祥,是为天下王。

这是此章的核心教理,也是整部《道德经》对世人最珍贵的教理,是华人对理想最热切的追求。与儒家“君君臣臣”的等级观相比,老子对人间的平等法性的追求要强力无数倍。“君君臣臣”是俗儒的教法,不是真儒的教法。真儒的教法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记·礼运》)

经文:是以圣人云。圣人云是《道德经》常用语。孔子很少用“圣人云”这样的句法,这是有原因的。老子常说圣人云,就如同佛经的“如是我闻”,甚至等级高于“如是我闻。”

一是表示老子亲自听闻远古圣人的圣言,真实不谬,完全经得起验证二是老子自谦,自己证悟与远古圣人契合。老子教法是人类文明的教法,“吾将以为教父”,但老子反复引述远古圣人的圣言,表示自己完全尊奉。远古圣人的圣言是唯一的救拔世人的教法。

三是表示华夏文明诞生时刻的圣人圣言是代代相传,没有中断。四是希望圣人圣言后继有人,不断传扬圣人圣言,使道行在大地上。

经文:受邦之垢,是谓社稷主。河上公注:“君能受国垢浊者,若江海不逆小流,则能长保其社稷。为一国君主也。“江海不拒细流,所以成其大。细流中必定有污泥浊水,但江海不会因此拒绝细流。因为江海有自净的能力。

“孰能浊以久,静之徐清?”(15章)“孰能”是代表极难,圣人行难行之事。但圣人能够自净,故可以让浊世自净。这就是“静之徐清”。圣人来到人世间,准备承受人世间的一切污泥浊水,准备承受世人泼来的一切脏水,侮辱。拾得大士甘愿承受世人的唾沫,“随他自干了”。这样的圣人才是理想的社稷主。

经文:受邦不祥,则为天下王。河上公注:“君能引过自与,代民受不祥之殃,则可以王有天下。”君王能够把世人所犯的罪过当做自己所犯的罪过,甘愿代替世人而接受由此带来的灾难,惩罚,他可以是合格的天下王。这是自他交换的极高修法。

君王应该待人受过,接受惩罚和灾难。这是伟大的天下之王。老子宣说的惊世教理与耶稣替世人受难的故事并无二致。汉武帝是第一个下“罪己诏”的皇帝,法理就在“受邦不祥”一句经文。罪己诏是一种忏悔。

第四段经文:正言若反。《道德经》宣说的是超世间的教法,是救拔浊世的教法。世间教法不能拯救浊世,只有超世间教法才能拯救浊世。浊世所以浊,正是世间教法所导致。

所以只有与世间教法相反的超世间教法才能拯救浊世,使浊世恢复为清净世界。“反”是与浊世教法反,与凡情反,与欲望反,与争斗反整部《道德经》三次宣说反的教理。“反者道之动”(40章),“与物反矣”(65章),现在说“正言若反”。

《道德经》是顺着世人走过的路原路返回,回到天地之始,返回万物之母。世人忘记自己从何处来,现在要返回,恢复自己的真我,恢复自性。

散文诗译文:

修行者啊!

我现在宣说远古证悟者的无上教法。

天下最柔弱的莫过于水,

即使能够切割一切的金刚刀也无法战胜它。

因为金刚刀会崩缺,

而水性无法摧毁,

水即使蒸发到天上,

降下来的依然完好无损。

弱战胜强,柔战胜刚,

天下人都知道此理,

但天下人不愿遵循这个法则。

所以圣人传下稀有教法:

甘愿承受邦国污名的才是邦国之王,

甘愿替万民受难的人才是天下之主。

究竟地的正理与现实地的俗谛是相反的。

道德经散文诗是意译,以求义理贯通,文句不一一对应,唯有以心印心,会契证悟者心法为指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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