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勇｜​苦竹安山何上屋 那神奇的处方

▲李正阳题

黄梅县苦竹安山村何上屋是我的故乡，村庄背靠大山，山的顶上有一尊巨石，远看极似一头坐着的大狮子，突眼仰鼻，活灵活现，所以这山叫狮子山。围绕山顶而建的狮子寨遗址依稀可见，在这美丽的地方留下了我许多童年的回忆，其中的一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年，但仍令我记忆犹新。

由于正编安山村小学离我村太远，低年级学生无法到校上学，当地教育部门就在离我村一公里的何下屋设立了安山小学分部，说是学校分部，其实只有唯一的一间教室，那还是何氏家族的祠堂——— 一间古老的土坯青瓦房，推开对开的板门，正面墙上镶着祖宗牌位，牌位下面是摆着香炉烛台的香案。

右排的墙边还放着两具族里老人准备后事的漆黑棺材。然后在房屋中间空地上栽上几排木桩，上面钉上木板就是课桌。凳子是自家带的，五花八门。松木板用黑油漆刷成的黑板挂在前面的墙上，学校在仅有的一间教室内设一、二年级，一年级十一个学生，二年级九个学生，两年级之间间隔一米走道，由仅有的一位老师上课，一年级讲课时，二年级就自习，写生字，做作业什么的，如此轮换。

八岁那年，我读小学二年级上学期，一个夏天的早晨，我感觉好像很不舒服，浑身乏力，头晕想吐，上完早晨的两节课放学回家吃早饭（在我们乡下，为了跟干农活的时间配套，学校早晨上两节课吃早饭，再上四节课吃中午饭，下午再上四节课），老师一走，同学们像出笼的麻雀一样一下子跑完了，我却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实在坚持不住，软酥酥地趴在门口冰凉的条石门槛上了。

过了很久，听见一位婆婆的说话声：“哎呀！这是谁家的伢？怎么了？……”我微微睁开眼睛，认出是学校附近的王奶奶。接着，一只粗糙的手贴在我的额头，“哇！这伢发烧了！”，最后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被抱到了她家的竹床上，但我仍然像一滩烂泥，浑身无力，头痛的像要裂开了一样。

一会儿，王奶奶从厨房端来一碗温水，用汤勺替我慢慢喂下，休息片刻后，只见她手持一把笤帚，在我头顶的方向慢慢地挥动，口里一遍念念有词，好像是什么“祖人老爷，小娃不懂事，冒犯你了别见怪……”，此刻我感觉我的心好像跟着她的咒语慢慢在平静，那笤帚挥动时的阵阵凉风，让我觉得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让我慢慢地有一种睡意。

等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妈妈正跟王奶奶面对面坐在我的竹床边小声说话，从谈话的内容我明白：是王奶奶托人捎信给妈妈，妈妈知道后赶过来的，王奶奶认真地告诉妈妈，我肯定是在教室里无意冲撞了一位死去的祖人，被他惩罚了，刚才她已经向祖人说明了，并为我服下了灶神赐的“净水”兑上鱼腥草煎的水服下了，再没事了……妈妈既惊恐不已，又庆幸万分，一番谢意之后， 才把我背回家，并一路走一路叮嘱“被我冲撞祖人”，不要介意我，小孩不懂事……

念完了小学二年级，我就去五三公里外的安山小学继续念书了，一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去过我以前那所母校，前几年听妈妈说，王奶奶在一个冬夜安详地离开了。

现在我成为一名医药学术推广人员，山村的医疗条件也今非昔比，但我还是常常会想起那次生病的经历，回忆那灶神所赐的“净水”、王奶奶那念念有词的咒语、挥动的笤帚带来的丝丝凉风……原始而又神奇。而在那个年代，正是这原始而又神奇的处方，这种纯朴而无私的爱，呵护着我那脆弱的生命，安抚着我那颗无邪的童心。

【作者简介】何志勇，1974年出生，黄梅县苦竹乡安山村人，现任马应龙药业特药部鄂东南区域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