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兴连载十九《往事·童年》| 主播艾眉

心香文艺

心香文艺

点击上方绿标收听主播诵读

电台音频：喜马拉雅：心香文艺

王喜兴作品，主编黄幼中

四十六

天热起来，风也热起来。姐姐们都换上了短袖衫。河南坡上的大堂哥，二堂哥们凉鞋也早已穿上了脚。有的还打了赤脚。下河捉鱼这也是家常事了。我们这群小孩子，河边上是个好去处，好地方。小河岔里有马扣鱼，有白漂鱼，沙胡卢。小虾米常趴在河边水草根下。用纱布做成的小操网，一网下去，就可以网上来二十几个活蹦乱跳的虾仔。一气功夫，就能有个三四斤，回家用盐醋糖辣子一拌，很鲜，很可口，是父辈们下酒的好菜。

中午吃过饭后，天更热了，河水也热乎乎的，我们就和小面包、华子、二丫头、三淘气等几个人到门前小河岔子去，看中了一块水道窄的地方，用河边上的辣巴草和泥巴草皮叠了坝，把水引向旁边河沟里，小河岔的水干了，鱼们就拥拥挤挤，成群结队地挤在低洼的水坑中。我们就用小操网去捞，用小盆子去盛，不长功夫，就能抓到十几斤，几个人平分。回家用盐一渍，用油煎了，黄里透焦，清淡中散发着特别的香味，祖母就很喜欢这种香味，也特别地爱吃这样的小鱼。

四十七

有时，我们也沿着大河往下游走。有一天，我和小弟、小面包、三淘气、华子几个小伙伴沿着河往西走，想去侯堡子，顺路去东小淀。小面包说，侯堡子侯大个子家的孙子侯小四，骂我。小面包很激愤地说，侯小四骂咱是狗熊，胆子太小，不敢到侯堡子去。我们听面包这样话说，就想去教训教训侯小四，叫他知道知道我们砬子沟是不好惹的！

沿着河，刚走到东小淀东面四十多步远的地方，在河水中有一处泡子里，面包看到了泡在水中的几梱树枝。三淘气说，这是秋皮杆子，是核桃秋树的树枝，现在时节，这树枝可以做水枪玩。一听这话，我们几个争先恐后下水里各拿了五六棵树枝，在河滩头做起了水枪来。

三淘气会做，他教我们。我一看，很简单。就是拿一棵大手指粗细的枝杆，挑一段没有树芽的，长约六七寸，用我们春天上学削铅笔的刀，从一头断开，往下留个六七寸长，再环割开，用手慢慢地揉捏，待树皮和木质部分离后，把木质部从皮中抽出来，皮就形成桶状，把皮桶的前端用木质部做一个手指甲长的木塞塞住，再在塞上钻一小孔，这小孔，木质部本身就有，是树生长吸水的通道，用铁丝一钻就通。抽出的木质部做推送器，再在木质部的后面留个三二寸长，做手柄，这就如同医生给人打针的针筒一个样子。用这个东西玩，先吸水，再用力往外推送，水从前端木塞小孔中往外喷射，射程能有一丈余，这水枪也就做成了。

做的过程中，要选材，要心细，要有耐心，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干这个活，面包手慢，往往树皮揉捏不匀，破损的多，便不成功。三淘气手快，三下五除二就做成。华子还行。可小弟抓不住要领，老是做不好，也只能由我代劳。于是忘了去侯堡子，把教训侯小四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们几个常常在河边用水枪打水仗玩。

四十八

谁知，好景不长。没过两天，侯堡子侯大个子侯叔就找上门来了。

他来到咱们家门前的河边，看到我们玩打水仗，不是脸子不是鼻子，脸红脖子粗地数落开了。说什么我们偷了他的秋皮杆子，骂我们是贼，小毛贼！什么有娘养，无娘教，等等一大堆话。

我可不怕他。他虽然是髙高大大，可也不能说打就打，他是大人，我们是孩子，总得讲点江湖道义吧！我不怕！我就说，我们可没偷你的卵子，大河的东西，怎么就是你家的了？他见我们顶嘴，敢反驳他，立马举手，要打我们，还说，小兔崽子，你们真的欠揍！小面包吓得大哭。我抬腿就跑！心想，这个侯大个子，侯叔，属猴子的，说翻脸就翻脸，没原则，没道义！不是江湖中人！

这时也正是中午了，叔和伯伯们从生产队收工回来，听到骂声，叔跑来河边。我家叔可不乐意了。我叔这人，性子暴烈，好话一句，他能倾其所有给你，你要是来横的，他比你还横，他可不怕！要说能说，多大的官都敢见，特讲理，要说动手，叔谁都不惧！敢动手，会动手，但不欺负人，别人更别想欺负他！

我叔就说了，看看侯大哥，孩子小，不懂事，不就几棵树枝子吗，待会我上山给你割一捆。你也用不着大呼小叫！多大的事，你满大河的骂，我家孩子有没有教养还轮不到你来教！侯大个子侯叔这时还是骂我们，还是骂我们欠揍。这时我偷偷地想，真是的，侯叔分不清火候呀，怎么还顶烟上呢？这可不是我们小孩子，你可要吃亏了，自找的！

叔这时可不留什么面子，放下了脸，说孩子欠揍，我看你更欠揍！说着就轮起了拳头，照着侯大个子侯叔的面门打了过去。这时二大伯父亲二姑父等人听到吵架声，都跑到河边，二姑父会点功夫，一把拉住了我家叔的胳膊，这一拳只差一丁点儿，险险的！把叔拉住了。二大伯说，侯哥呀，邻里乡亲的，你亏理，教育孩子你可找家长，怎能随便骂人呢？没大人样，和孩子一般见识！告诉你，我家的这俩宝贝，你给吓着了，那你就得兜着走！

我知道，这不是恐吓他。我们从小到大，还真没人敢这样骂过我们，旁人杂姓也没人敢这样不问青红皂白来教训王家人！

二大伯这样说，还是极给侯家叔叔面子的。换了别人这样骂我们，那下场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我家叔是护着我们的。为了我们，他敢拼命！侯大个子听二大伯这样说，他还真的怕我家叔打他。动手，他是占不到便宜的。似乎也认识到他自己的作法和态度过份了，父亲又说侯兄弟，我们是老亲戚了，你也别和我老弟一般见识，别生气。侯叔这时真是识时务，赶忙见好就收，见坡下驴。没理没面地回去了。

由于这个事情，我们这几个孩子都挨了家长的训斥，挨了骂，这水仗也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