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爷 爷
爷 爷
李文龙||北京
阅读过很多写爷爷的文章,但我不知道该怎样写写我的爷爷?
他是个性格古怪、脾气暴躁的老头。当了一辈子农民,穷困潦倒伴随他度过了一生。六十年代初,正是国家困难时期,吃不饱肚子,各方面条件都很艰苦。他走完了自己八十四岁的生命历程。他的一生特别不幸,几乎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到了晚年又失去了自己相濡以沫的老伴和唯一的儿子。尤其是爸爸的英年早逝,导致家庭生活雪上加霜,全家陷入异常困难境地,常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就在如此艰难困苦情况下,没料到爷爷竟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连村里的老百姓都说实属罕见。可能是与他一生在农村田间劳作有密切关系。乡下空气清新,吃的粮食与蔬菜新鲜。虽然一日三餐都是粗茶淡饭,但对身体健康很有益处。加之,爷爷多年的耳聋比较严重,与他说话不大声喊叫根本听不见。也好,这就免去了他很多生活中的烦恼与不悦,落得了个健康的好身体。可以说,他优点很多,缺点也不少。尤其是他火冒三丈的暴躁脾气,固执己见的思维方式,爱讲究一些过时老礼的封建落后思想,使全家老小都对他十分恐惧,不愿意接近他。
说起爷爷的暴躁脾气,就像鞭炮等易燃品那样,很容易燃烧和爆炸。他发火时容不得别人向他详细解释,必须让他先把火发完再说。他脾气发作时,真是雷霆大发,惊天动地。好像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其实,很多的时候都是误会导致的。或者是些不足挂齿的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情。有的说出来其实还很可笑的。奶奶等家人可没少挨他的训斥,甚至打骂。打一拳头或踢一脚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常听见奶奶被打骂时的哭声。也常听见爸爸以及本家堂叔他们私下发出的一些怨言。但对他谁也无可奈何,因为这就是老爷子几十年的坏毛病,都说他那么大岁数了,要改也难,只有顺从而已。或者尽量躲着点,千万别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否则,那就要倒霉遭殃了。
爷爷还特别爱讲老礼,按照老礼来惩罚违规的孩子们。所谓违规,都是旧社会的一些老规矩。最主要的就是惩罚家族中的男孩子,谁要是犯了错,必须给他认错赔不是,而且还必须下跪。甚至牵连其他人一起下跪。至于跪多久,则由他自己来决定。因此,父亲、堂叔以及全家人都特别怕他。也不知道爷爷这个老礼是从哪一代先人那里传授来的,反正自我小的时候就发现爷爷这样对待我的爸爸、堂叔叔们。谢天谢地,我的爸爸没有遗传爷爷的这一套讨厌的老礼。说来还挺怪的,爷爷有点隔辈亲,对第三代的我还比较客气一些,作为孙子,我享受到了他的豁免权,即使小时候调皮犯了错,也没有被惩罚打骂,更没有要求下跪过。
出生于旧社会的爷爷,具有严重的封建主义大男人思想。在家里绝对是当家做主说了算数,处处凸显大男子威风。我的奶奶等人可没少受过他的欺负。轻则训斥,重则打骂。这些都成了家常便饭。他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也是固执己见的人。没有人敢于提出反对意见,或挑战他的威严。他的主意一定,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有一年,他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在有限的自留地里种植西瓜,结果粮食减少了收成,生活受到一定影响。西瓜也严重积压,总是在市面上卖不出去,造成了经济上的严重损失。还有一年,不知他听谁说种芝麻收入高,因此,非得在一块好的土地上种植了几亩芝麻,但不巧的是那年遇到天旱,秋后颗粒无收,来年春天粮食显得很紧张,吃饭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在爷爷的思想意识里,认为男孩子是传递世代香火和祖宗血脉的根,可以顶门户过日子,因此,非常重男轻女。遗憾的是,他自己一辈子却只有一个儿子。据说,当年奶奶生了第一个女孩后,爷爷就很不高兴。第二胎发现还是女孩子,就怒气冲天、暴跳如雷。孩子刚出生,就被无情地扔在尿盆里活活淹死了。尽管这样的情况在旧社会偏僻的农村乡下比较普遍,但也真是过于残忍。奶奶哭了好几天。后来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子,也就是我的爸爸,爷爷这才露出了笑容。当时虽然家境贫寒,但爷爷一直还是注重培养爸爸,把他送到私塾学校学习文化知识。到了我们这一代,爸妈生育了六个儿女,三女三男。由于生活艰难,仅存活下来四个。不幸夭折了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损失那个弟弟,爷爷非常伤心。曾经难过了很久。后来对我这个孙子,更是倍加疼爱、呵护关心。有时去赶集还惦记着给买回一些好吃的食物。有一年冬天,专门给我买了一筐很甜的柿子,那是我记忆深刻的一件事,让我感受到了爷爷的亲情与温暖。
对爷爷打击最大的事情就是我爸爸的突然去世。老年丧子是人生的最大不幸。爸爸小时候就体弱多病,成年之后,又赶上全家生活异常艰辛,工作、家务十分繁重,上有老,下有小,各方面的压力都非常大。结果患了不治之症。爷爷还健在的时候,爸爸就因病故去。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人世间多么残酷的悲剧呀!爷爷清楚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大哭了一场,深深感到自己后半生的莫大悲哀。一夜之间,改变了很多。暴躁的脾气基本没有了,那些讨厌的老规矩也不讲了,重男轻女的思想有些松动了,简直是判若两人。他老人家非常悲观,沉默寡言,每天仍然是早早起床,离开家门,背上一个破竹筐,四处捡粪,给地里多积些肥,为的是庄稼长得更好些,收成更多些。他不顾自己已是高龄之人,尽量多干些家里和地里的活计,减轻全家的负担。他还在地里种了少量烟叶,到自由市场出售,换回一些零用钱,贴补家用。他的日常生活显得更加节俭了,一盒抽烟用的火柴往往要使用很多的时日。也不喝酒了,只是抽烟更加厉害。
按照农村的规矩,爷爷去世的时候,作为长孙,我代爸爸为爷爷扛起招魂幡,一直把他的棺木送到了家族墓地安葬。近距离地接触爷爷的遗体,抚摸他的灵柩,我百感交集,悲从心生。泪水不止一次地模糊了我的双眼。虽然那时我才十三岁,但依然清晰地明白,没了爸爸,也没了爷爷,我必须承担起在农村老家顶门立户的重担。因为在冀中平原的乡下农村特别讲究这些。之后,在生产生活中,我遇到了很多的严峻考验。比如那年春天生产队派人到海河工地劳动,由于过于劳累,无人愿去。队长直接点名派我前往。有一次生产队挖井作业,既有一定危险又属于劳动强度巨大,连成年壮汉都很畏惧,队长硬是安排我完成此项任务。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完全改变了过去抓阄或轮流的做法,也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说穿了,就是因为我失去了父辈的保护。我知道从今以后还会遇到很多艰难险阻,再也享受不到父辈祖辈的呵护与温暖了。自己必须挺起腰杆面对残酷人生,要历经千难万险,准备克服生活中的诸多难题。家庭和生活的重担过早的、历史地落在了我稚嫩的肩上。后来我当兵走出了农村老家,再后来从部队退役安置在城市工作。我曾多次做梦,梦见了我那敬爱的爷爷和爸爸,心想,如果他们健在的话,全家该有多么幸福美好!我一定会把他们接到城市来生活,让他们看看祖国的巨大变化,分享改革开放的成果,亲身体验现代化的幸福美好生活。首先从吃住等方面弥补过去艰苦岁月的缺憾。但是,这些都成为不可实现的终生遗憾了。
时光飞逝,我也变老。到龄退休后,我离开工作之地内蒙古来到北京定居,此地距离家乡河北越来越近了。
每年清明节,我都坚持回乡祭扫,亲自去家族墓地为爷爷等老一辈已故先人们添上新土,燃烧纸钱,寄托自己的哀思。朦胧之中,我感觉爷爷仿佛就站在我的身边,他一点也不显得衰老,还是那样健硕,精神矍铄。他脸上挂满微笑,一直望着我不说话,似乎在为我祈福:愿我今生今世不再遭受磨难,吉祥安康,幸福久远。愿李氏后人为国家效劳,多做有益事情,做出更多更大贡献!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李文龙,北京籍河北人,中共党员,高级经济师,政府机关公务员,现已退休。北京市石景山区作协会员。爱好文字,经常撰稿,弘扬真善美,传播正能量,所写稿件散见于《解放军报》《战友报》《内蒙古日报》《呼和浩特日报》《呼和浩特文艺》《石景山文艺》《中国煤炭报》《肃宁周报》《冬歌文苑》等部分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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