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科诊疗思路——精神病

你难道不能诊治病态的心理,

从记忆里拔掉一桩根深蒂固的忧郁,

抹去那些在脑子里刻下的烦恼,

用一种使人忘却一切的甘美的药剂,

把那堆满胸间、重压在心头的积毒扫除干净?

……

把药都扔给狗去吧,我是断然不会吃药的。

William Shakespeare,《麦克白》,第五幕第三场c,1606


案例分析

Justin的父母担心他的行为改变,把他带到你的诊所。Justin是一位19岁的大学在校生,在家居住。他是个聪明但羞怯的年轻人。他的母亲告诉你,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Justin变得孤僻、易激惹,并且言语上气势汹汹,他的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用耳机听音乐。夜间,他在房子里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干扰了家人睡眠。Justin不和人和朋友见面,拒绝到家庭餐桌就餐,经常忘记洗澡。他开始变得苍白无力,体重剧减。他的父母发现他的卧室会散发出甜得发腻的味道,怀疑他正在吸食大麻。他们最后决定来寻求帮助是因为Justin扬言要从大学退学。

你被Justin不干净的外表、沉默寡言、闷闷不乐的神态吓了一跳,你费力地引导Justin跟你谈谈他的感受。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情。他已经退学,理由是对大学课程失去了兴趣,而且无法集中精力学习。他还自己嘀咕着说,他的一个老师总找他的茬儿,并且在他背后谈论他。他没有自杀倾向,也没有攻击意图。

从Justin及父母提供的有限临床证据上看,你怀疑Justin的情况最可能是一种精神病初期发病的表现。虽然确诊的诊断尚不明朗,但已有大量的证据支持Justin呈现出“精神分裂症疾病谱”的心理障碍。你对治疗目的也有了一个宽泛的理解。Justin答应通过吃药减少压力和焦虑,以及改善睡眠。你开的处方内容是氨磺必利200mg,一天2次,以及替马西泮夜间服用。他同意由父母协助服药。你和Justin立下约定,要求他从此停止吸食大麻,恢复正常的饮食和睡眠习惯,保持个人清洁卫生,并去锻炼身体。

你替他预约了专家门诊,安排他尽快去看精神病学专家。你和Justin的父母讨论了早期精神病的诊断,及其精神病可能的潜在病因。你使用病人信息手册和网站,跟他父母重点强调精神病的性质和管理方法。重要的是强调精神病是大脑某部分的化学物质失衡造成的,因此需要用药物纠正。

要 点
  • 精神分裂症、双相情感障碍、分裂情感性障碍以及精神病性抑郁,可能对高达5%的人口造成终身影响。大多数全科医生在医疗服务中会遇到4~5个这样的病人。

  • 任何社会阶层的男女都受到同样的影响,发病年龄通常介于15~30岁之间。遗传因素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 各种精神病性障碍之间的界限是比较模糊的,对病人的关键症状进行评估是非常有用的——阳性症状、阴性症状、情绪高昂、情绪低落、以及心理社会功能退化。

  • 精神分裂症以及相关精神病的前驱症状,在开始的时候很缺乏特异性,直至后来才发展为明显的精神病性症状。因此需要高度警惕,特别是对于青少年。

  • 早期精神病通常对治疗措施的反应良好,并且大多数病人能够康复。

  • 随着精神病的反复发作,预后也逐渐恶化,最终会有三分之一的精神病病人表现为慢性症状,且对治疗措施反应不良。

  • 精神病是脑部发生的障碍,通常涉及神经介质多巴胺的功能失调。最重要的治疗方法是使用多巴胺拮抗(抗精神病)药物。

  • 使用抗精神病药物能够帮助绝大多数精神病病人留在社区里生活。有很多病人会有严重的失能,需要采用个案管理的方法,并需要心理社会支持。病人对治疗不依从的发生率很高,而且病人会存在酗酒和(或)药物滥用的共病情况。

  • 在长期的治疗过程中,全科医生在监测病人方案扮演关键的角色,需要特别关注病人的躯体健康方面,比如体重、吸烟、血糖、血脂、宫颈涂片,以及其他预防性措施。

对精神病复发的管理


案例再分析

自从你上次给Justin看病后,已经有2年没有见到他了。今天,他忧心忡忡的父母没经过预约就把他带到了诊所。他们把Justin从昆士兰州带了回来,在过去的3个月里,他一直在当地一个与世隔绝的出租房里生活。
与上次看病情况相比,Justin的心理健康和躯体健康状况都明显恶化了。他呈现出精神分裂症的严重和全面的症状,轻度躁狂、稀奇古怪的躯体化症状、自杀意念;而且他处于自我忽视的状态。他已有超过1年时间没有接受任何精神病学治疗,并且重新吸食大麻。
你认识到Justin很有可能伤害自己,并且他不接受你的治疗。鉴于情况紧急,你决定让当地社区心理健康的急诊外展服务团队介入对他的管理。尽管实施了这项干预措施,Justin最后还是作为非自愿病人被送进了医院。
对第一次发作的治疗成功后,精神病的复发概率是很高的。复发的原因经常是给病人治病的全科医生或精神病学专家让病人停用了抗精神病药物,或者病人对处方药的使用缺乏依从性。无论病人是否按处方要求持续的服用抗精神病药物,使用大麻可能会加速精神分裂症样症状群的复发。除了酒精和物质滥用等诱发因素外,其他可能造成复发的原因包括家庭困境和心理社会压力。
通常有可能在不住院的情况下对急性复发进行管理,特别是如果能够得到24小时提供的社区心理健康急诊外展服务的话,那么在医院外管理精神病复发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病人或照顾者能够早期识别出复发的迹象(通常是恶化的症状),那么病人的治疗效果会有实质性的改善。有必要对病人进行认真的体格检查,而且可能需要对酒精/药物滥用分别进行管理。
对于初发精神病的病人来说,恰当的治疗选择是使用新的抗精神病药物,因为新药有不良反应小、治疗功效高的特点。很多由于使用传统的抗精神病药物依从性差而导致复发的病人,会发现新药的效果不错。尽可能的减少药物不良反应,对于提高治疗依从性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另外,减轻阴性症状以及改善认知功能同样有助于改善用药的依从性。
对曾经复发不止一次的病人来说,一般需要增大抗精神病药物的剂量,以便控制住临床状况。同样重要的是,要给病人时间来改善病情,延长每次发作的间隔时间,直到病人能够达到病情稳定的阶段。
对于很多病人而言,很有必要制定一个综合的长期管理计划,这个计划可以针对一些具体的问题,比如建立社交网络(第一部可能需要社区精神病学服务的支持)、获得财务方面的支持、解决住宿问题、对基本生活技能的辅助支持;如果可能的话,还可以解决职业康复问题。因为针对精神病人的服务很多、很复杂,所以需要有一位个案管理者负责给病人提供支持。

对精神病的长期管理


案例再分析

Justin入院3个月后,返回你的全科医学诊所。他住院接受了3个星期的治疗,然后在当地社区的精神病学中心接受门诊管理。你应邀参加一个管理小组,跟Justin的精神病专家、个案管理者、其他辅助他的照顾者一起,用合作的方式对他进行管理。
Justin已经重新和父母一起居住。他不再服用大麻或酒精,但仍然抽烟。他的躯体状况良好,饮食情况不错,睡眠有所改善,也不再情绪化。然而,他对社交活动不感兴趣,而且很少锻炼身体。他还不可能去工作或学习。他已经得到政府支持残疾人的生活津贴。
他的维持用药是长效利培酮25mg,每2周一次肌内注射;奎硫平100mg,每天夜间服用;双丙戊酸钠1500mg,每天夜间服用;以及根据需要服用替马西泮。你的任务是监测Justin的精神状态,并特别关注他的躯体健康情况,同时管理好长效注射用利培酮。Justin还每3周去见一次他的临床个案管理者,每3个月接受一次精神病学专家的评估。
大约三分之一最初表现为精神病的病人,在接下来的5年里发展成为慢性疾病,无论是否治疗,其症状都持续存在。
全科医生的关键任务之一是给病人提供躯体健康服务。如有可能,在第一次接触病人的时候,做一次彻底的临床病史收集,并在诊室里给病人做详细的身体检查,包括测量体重指数、进行牙齿和口腔检查、检查是否有自我伤害的外部证据。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做尿液分析,最好做一个胸部X线片检查。
精神病病人常见的躯体健康问题是肥胖、高血压、糖尿病、电解质紊乱(与心因性烦渴有关)、肠功能紊乱、皮肤病、足癣、龋齿以及口腔卫生不良。持续性的躯体健康管理必须与心理健康管理联合进行,而且两者都需要病人合作,当然要达到最佳的合作程度可能是有困难的。

(选自:全科医学之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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