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润生：茶香书更香——喜读《远去的书香》
南京著名的语言学家徐复先生(1912-2006), 晚年号“三乐老人”。他说,助人为乐,知足常乐,读书最乐!
此前, 徐雁先生主编过《中华读书大辞典》,收录了许多名家读书经验和读书故事。
《远去的书香》，苗怀明著，凤凰出版社2020年6月版。
现在，凤凰出版社推出“凤凰枝丛书”, 这套丛书共收读书随笔15本。我有幸读得其中的一本：苗怀明先生的《远去的书香》。
《远去的书香》收文章42篇, 除“前言”和“后记”外, 第一辑《南京街头的旧书店》等7篇，“骑辆自行车,隨便沿着一条街巷慢慢走,留意两边的店铺,不时就会见到一家旧书店。下车进去瞄上两眼,也许就有意外收获”,极力抒发“淘书乐”；第二辑, 收录《人奇才奇文更奇——读<“苏州奇人”黄摩西评传>》等10篇书品；第三辑，收录《从爱国志士到千古罪人——秦桧心路历程解读》等随笔16篇；第四辑,收录《奢华背后的凄凉——重读<陶庵梦忆>》等7篇随笔。
苗先生陪马来西亚客人在茶社， 一边喝茶, 一边很随意地谈着。真的,茶香书更香。
书香有多重含意，首先是抒发“发现之美”而散发出的新颕之香；畅述“旧书新读”而生发的甜蜜回忆的馨香；漫谈“题外的话”引来的异香；闲聊“新法探究”而带来的花香，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简直是一个新境界, 端起茶杯,轻轻啜一口,啊，真香,茶香书香,已经融汇在一起了。
《晚清学部研究》
《晚清学部研究》一书系作者在博士论文基础上修改而成的, 也是国内第一部对晚清学部进行专门研究的专著。(第47页)
对学部的研究具有多方面的学术价值，从这一政府机构的设置、演变可以看出晚清实施新政的具体情况, 可以看岀近代教育的发展进程, 也可以看出中国文化学术的转型。(第49页)
如果以学部的研究为契机, 在更广泛的层面上对中国学术文化的近代化进程进行切实的研究, 当会有更大的收获。(笫51页)
苗先生的这一番话,《晚清学部研究》作者会引为“知己”之言。真是外行人看热闹, 内行人看门道,这不是简单的拍手运动,而是发自肺腑的抒发“发现之美”的新颖之书香。
《“苏州奇人”黄摩西评传》是王永健教授的新作，苏州大学出版社2000年3月出版。该书全面系统介绍了黄摩西（1866～1913）的经历及其学术成就，苗先生精心阅读之后，高屋建瓴地指出：“只要将黄摩西和同时代另一本《中国文学史》的编撰者林传甲(1877～1922年) 进行一下比较，就可以更为清楚地看出其学术上的创新之处。”(第65页) 这是“旧书新读”的例子之一。
《“苏州奇人”黄摩西评传》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苗怀明对“旧书新读”最典型的范例, 是对陈独秀及其著作的重读。
陈独秀(1879－1942)，人们不一定陌生,限于种种原因,不去议论和研究这位历史老人。苗先生说：“石钟扬先生用文人一词来评价陈独秀, 笔者是心有戚戚,十分赞同的。”(第78页)
《文人陈独秀》,石钟扬著，近30万字,2005年陕西人民岀版社出版。此后,2010年7月陕西人民岀版社又出版了石钟扬先生的《五四三人行：一个时代的路标》, 该书从北京大学走出的他们——蔡元培、陈独秀、胡适以其各自的胆识与气度行在新文化运动与学生运动之间，被称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大护法”进行阐述。
苗先生指出：“将蔡元培、陈独秀、胡适三人定位为时代的路标, 这是非常准确到位的, 也是颇有启发性的, 它实际上反映了作者内心对知识分子的一种期许。”(第71页)
《文人陈独秀》
饶有意思的是,“据说该书最后一章围绕着一个假设展开论述,那就是蔡元培、陈独秀、胡适三人如果生活在20世纪下半期的大陆地区,他们的命运如何?这样的假设是很吸引人的,……”(第72页) 可惜,这一章被删去了，读者无法看到。
文字可以删去, 思想却不能删去, 苗先生继续写道：“笔者对这一话题颇感兴趣, 觉得可以继续问下去, 提出如下一个假设，也许更有意思,也更有现实感：那就是假设三人生活在21世纪之初的中国, 他们的命运又会如何?”(第72页)
茶吃到这辰光,应该没有色泽了,也没有茶香了。
茶社的老板也会前来打招呼，免得他去应招约谈,限期整改, 更有停业歇菜的可能。也不要谈秦桧了,还是谈谈《浮生六记》和《红楼梦》吧,谈这两本书, 是不用担心约谈的。也可以换换口味,换一杯陈茶,香味就不一样啰!
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本《浮生六记》，苗怀明译注，中华书局2020年4月版。
《浮生六记》有“小红楼”之称,作者沈复,史无详情;后二记,1980年上海郑逸梅先生说,当年王文濡拟请他代笔仿做,他没答应, 后是否由他人续貂, 已无从查实了。该书通过家庭琐事,以恬淡、素雅的风格,表现了士大夫家庭的生活情趣。
苗先生在考察此书的来龙去脉以后, 语重心肠地指出：“对这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作家, 后人理应献上更多的敬意, 因为他们不是靠权势, 不是靠金钱. 不是靠家族, 更不可能靠抄作和包装, 而是切切实实地靠着个人的真情和人格,靠着个人的才华和文笔名垂文学史册。……”(第281页)
苗先生是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每年都要为三年级学生开《红楼梦研究》选修课。苗先生精心设计课程改革,南京多家报纸对他的“花式教学”做了详尽的报导, 现在，他将教学改革成果汇编成书,命名为《寻梦金陵话红楼》,由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出版。
《寻梦金陵话红楼》，苗怀明主编，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苗先生在前言中说：“老老实实、逐字逐句地阅读作品,在细读文本的基础上,领略作品所体现的语言之美、艺术之美, 得到人生的启迪和审美愉悦。这才是我们对待《红楼梦》这部文学名著的基本态度。”(第329页) 这话说得多好啊!
就这样, 苗先生以“淘书、藏书、读书、评书、教书、写书, 都是围绕这个书字而展开”(第334页)。这就是这部书散发书香的缘由所在。
不信,你试试看,一边看书，一边啜着茶,是不是茶香书更香。
2020年8月7日立秋时节草
作者近照
俞润生，男，1938年生，江苏南京人。编审。原南京师范大学《文教资料》副主编、《江苏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副主编。现已退休。
《红楼梦文化面面观》
岀版过《实用编辑学概要》、《邹韬奋传》、《黄炎培和中国民主建国会》、《蕙风词话·蕙风词笺注》、《红楼梦文化面面观》等及论文近百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