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故事】3：直河故事

老家项城有一条河，叫做直河。

关于直河，有着三个美丽的传说。

在直河流过的区域，流传着一句话：直河直直，二十四里，上八里出邓禹、中八里出田闢、下八里出曹娘娘。

传说中的直河是很直的，全长24里，二十四里长的直河以八里为界完整的分为了三段，每一个八里处直河就急剧转了一个弯，站在转弯处可以一眼清楚的看到上游八里内的河水和下游八里内的河水，但过了这个湾就只能看到一段八里内的河水了。在上游八里转弯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邓湾，出了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大将军叫邓禹；然后在中游八里转弯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田老家，出了一个著名的进士叫田闢，在下游八里入口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曹营，出了个美丽的娘娘姓曹，叫曹娘娘。

也就是说，直河是出人才的地方。

关于直河的人才，三段各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故事。

咱们先说邓禹。

上八里出邓禹。

邓禹为东汉中兴名将，被光武帝刘秀封为“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高密侯，食邑高密、昌安、夷安、淳于四县，并被拜为太傅，谥元侯。现实中的邓禹是河南南阳新野人，但传说中的邓禹却是河南项城人。（关于此点，我认为应该是邓禹跟随刘秀起家，而刘秀也为河南南阳人，但刘秀的父亲刘钦却坐过河南南顿令的，南顿就在项城境内，因此刘秀和其兄刘寅的幼年应该是在项城度过的，可能邓禹为刘秀少年伙伴，也在项城呆过或者跟项城有一定的联系的。），传说中的邓禹就是出生在项城直河的上游转弯处，村子的名字就叫邓湾。邓禹一辈子跟着刘秀征南闯北，创下了无说功绩，受到了无限的嘉奖。最后年老的邓禹老死在了项城老家，葬在了邓湾的直河河畔，故而邓湾直河河畔有一个大冢名为邓禹坟的。传说中的邓禹坟在直河水畔，却是极有灵性的，说无论直河的水有多大，都淹不了邓禹坟，因为邓禹坟会随着直河水的上涨而上涨的。水越大邓禹坟也就越高。水小了邓禹坟也就变为了平常。这样一个传说，不仅为家乡人民增添了神秘气息，而且也寄托了乡亲们对邓禹的无限怀念和遐想。

中八里出田闢。

传说中的田闢为直河中八里的田老家人士，为明代著名才子和进士。传说中的田闢为了考取功名，在直河旁边的河岸上修了一座高高的阁楼，田闢就在阁楼上住着，每天的吃喝拉撒睡都在阁楼之上，饭菜由家眷们送上，田闢在阁楼上一住就是三年，“三年不下阁”，家乡关于田闢的传说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三年不下阁的田闢一下阁就进京城去考取了功名，中了进士第一名，在京城的皇宫里面受到了皇帝老儿的接待和加封。在加封的过程中，田闢和进士第二名、进士第三名是一块儿去的。他们三个人跪在皇宫的大殿上，田闢跪在中间，第二名跪在左边，第三名跪在右边。当皇帝喊田闢的名字的时候，田闢认为：我是第一，不能与第二、第三为伍的，傲气的田闢就在应答皇帝的话时，随即向前跪迈了一步，将自己显露和突出了出来。皇帝一看很不高兴，心里说：这个田闢太傲气了，将来一定不得好死。于是便很快的封了田闢官职，将他外放到别的地方做官去了。

高中的田闢在放官之前，是一定要回乡光宗耀祖的。据说要回乡光宗耀祖的田闢的队伍是很壮观的。走水路，官船在水上漂流排行了好几里，浩浩荡荡的向项城进发。

田闢高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老家项城，项城老家的乡亲们为田闢高中进士第一名的消息欢呼的同时，也吓坏了同为田老家的一位乡绅，这个乡绅以前在田闢没有发达的时候是欺负过田闢的，他也很清楚田闢回到家里一定会找他来算账的，因此这个乡绅在担心田闢回家对其进行报复的同时，也想好的对策，出钱买通了水面上活动的水老鸹子（水盗）在田闢回乡的路上，将田闢坐的官船用火炮炸沉，让田闢回不到老家，也就报复不了他了。

受到重金的水老鸹子奉命去田闢回乡的路上寻找田闢的船队，很容易的找到了。找到田闢的船队之后，水老鸹子想：田闢和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炸沉他的船呀？再说田闢考上进士也是听不容易的，算了，我没有必要为了钱而害死无辜大官的姓名了。但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就要做点事情来掩饰的，我不去炸田闢前面行走的官船，就捡官船后面的小船炸一只算了，这样回去也可以向主人家交差，就说我炸了，但炸的却没有想到不是田闢坐的那一只船，至于田闢与乡绅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于是有着一慈之念的水老鸹子就将田闢官船的最后一只小船给炸沉了。

与之同时，聪明的田闢在坐官船回乡的途中，也想到：我在家乡里有仇人的，我这次回乡，一定要找我的仇人好好的报仇解恨。但这些仇人可能为了防止我的报复，可能会在我回乡的途中对我进行杀害的，他们杀害我，绝对会用大炮来炸沉我所乘坐的官船的。为了防止他们炸沉我的官船，使我回不了家乡，我决定，官船在前面走，我却不坐官船，我就坐在官船后面的一只小船里面，这样，仇人将官船炸沉后，我所乘坐的小船却还是好好的，我仍然可以回家，回到家乡，哼哼，这些欺负我的乡民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于是，深谋远虑的田闢就偷偷的坐上了官船队伍最后面的一只小船。

这就是民间传说的无巧不成书，田闢因为害怕乡亲里的仇人报复而故意选择了小船，而仇人派来的水老鸹子为了留住田闢的性命而故意炸沉了不是官船的小船，田闢就这样巧合的炸死了。

小的时候，爷爷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惋惜的说：你田闢为什么偏偏要放着大船不坐，而要去乘坐那小船呢？

呵呵，传说归传说，炸死后的田闢受到皇帝老儿的厚葬和惋惜，但同时乡亲们也说，所有的这一切，田闢的死，完全归于皇帝老儿在皇宫大殿上因为田闢向前迈了一步而说出的那一句“这个田闢太傲气了，将来一定不得好死！”的谶语，因为皇帝说话是不落空的。同时，乡亲们也说，田闢的死，也是因为田闢太孤傲了，因此才被皇帝咒骂死的，因此，做人一定不能太孤傲哦！

下八里出曹娘娘。

曹娘娘为老家传说故事里的一个娘娘，但究竟曹娘娘为哪个朝代哪个皇帝的娘娘，乡亲们却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有人说曹娘娘为宋朝的曹娘娘，他的父亲就是宋朝曹太师，兄弟二人中的一个就是陈州放粮因米里掺沙被包拯斩了的曹国舅，另外一个就是没有被斩首但逃跑到东海之滨被吕洞宾度为八仙之一的曹国舅。但我所涉及到的文化中，宋代的曹娘娘却是老家为河北邢台，且包公案里面包公陈州放粮铡的国舅姓庞，为庞太师的儿子罢了。关于包公铡曹国舅的传说也有，但那个曹国舅却是郑州的。所以我想也许直河下游真的出现了曹娘娘，但不一定为什么朝代的娘娘，只是后来乡民们将所传说的和所流传的东西加以收集整理糅合到了一块而已，这样，也变成为了下八里直河出曹娘娘的传说了吧。

曹娘娘为下八里直河曹营人。传说中的曹娘娘为一个孤儿，很丑很难看的一个孤儿，头上全是虱子和明疮，虱子在头上身上乱跳，头顶的疮口留着泛白的脓水；曹娘娘每天不洗脸，脸上长着厚厚的诟痂，眼角上永远藏着眼屎和“芝麻糊”（河南方言，眼屎未形成之前的粘稠状东西），厚厚诟痂隐藏下的脸面，一把抓下去抓不住一道白印来；曹娘娘的衣服破旧，是自小穿乡邻们的百家衣长大的，衣服也是从来不洗的。曹娘娘太邋绔（河南方言，邋遢纨绔，很脏的意思），以至于没有人愿意理她，见了她都远远的躲着她。曹娘娘也很自觉的在路上见到别人后就躲在路旁，让别人走过后，再出来走路，就这样，曹娘娘过着孤单的生活。这种孤单的生活，直到有一天遇到了皇帝老儿才算告解。

传说有一天，曹娘娘一个人在直河滩上挖野菜，直河的水从曹娘娘的旁边潺潺流过，照出曹娘娘影子来，曹娘娘想：趁着没人，我洗个脸吧。曹娘娘就蹲下来在河边洗脸，河水轻轻的洗去曹娘娘脸上的诟痂，照出曹娘娘白皙的皮肤来。曹娘娘想，反正没有人，我就洗个澡吧，于是曹娘娘就下水洗了一个澡，河水将曹娘娘的浑身肌肤滋润着，将曹娘娘身上的灰和头上的虱子都给冲走了，并且奇怪的是，曹娘娘头上长的恶疮在水中竟然全部给冲洗掉了，曹娘娘穿的乡亲们做的百家衣，也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怪陆离的光彩。一头秃喇的残发，在直河水的滋润下，迅速的长了出来，变成了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曹娘娘也惊呆了。这时候，突然，从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了阵阵的锣鼓声，且锣鼓声离直河越来越近，原来是当朝皇帝御巡的队伍经过项城，要从直河大桥上走过。曹娘娘一看有人要来，赶快穿上衣服躲在了桥下。待皇帝老儿的仪仗队经过直河时，皇帝老儿的官轿竟然在直河旁停了下来，因为有官员上报，说直河的水，不知道什么缘故，一直清澈的河水今天突然间泛白了。皇帝老儿走下河堤，发现河水的确变白了，挖了一把河泥，竟然能够嗅到脂粉的味道。于是大家都说直河的水为粉水，直河的泥为脂粉，可以美容的。也就在这时，皇帝老儿发现了藏在桥下的曹娘娘，光艳美丽的曹娘娘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帝的娘娘。

直河下游出了一位娘娘千岁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陈州府的各个角落，大家都不能理解的是，日常里奇丑无比的曹娘娘，怎么突然见变的貌似天仙了呢？大家来到直河边，才发现：哦，原来直河是一条脂粉河，将曹娘娘给洗得细白嫩柔的。于是，下八里直河也就有了另一个称呼：粉河，长期流传下来的粉河，因为误传，且河多与水有关，也就成为了汾河了。

以上三个故事，就是关于直河的故事。

直河不直，它有三个弯，但就是这三个弯，才将直河分为了上、中、下三个八里直河，才有了上中下三个八里直河的美妙传说。

然而，我一直搞不清楚，直河指的是哪一条河？

老家的河流很多，大的河流就有好几条。项城地处淮河上游，水域广阔，故称“泽国”，河网密集，最大的颖水（沙河）从县城北面穿行而过，县境内还有东西流向的人民沟、运量河、谷水河、冈河、曹河、汾河、泥河，和南北流向的新运河等等。但却没有一条名字叫做“直河”的河流来。

据说，直河很直，所以叫做直河。

我查便了项城地图的每一条河流及附近村庄，发现在曹河和汾河交汇之后的下游却有一个村子名字叫做“直河头”的，我想，直河，应该指的曹河和汾河交汇后的那一段河流吧。

然我看到的地图，却是在项城流过的河流里面，曹河和汾河都是非常弯曲蜿蜒的，都不是传说中的“直河”。倒是境内的谷河在项城流过的时候却是很直，从丁集转弯，上八里可以一眼望到头，头上有一个村子就叫做邓湾的，中间八里可以一眼看到王明口，到了王明口后，谷河再转弯北行，整整八里水路后汇入颖水，且谷河中游离转弯处7里路左右的地方，便是传说中的中八里出田闢的田老家，因此，直河在地理状貌上，确是很接近描述的谷河的。

与之疑问的是，直河传说中的直河，里面有着明显的将直河下游称之为“粉河”的说法，项城境内的河流有一条叫做汾河的，且汾河的下游与曹河汇流，汇流处便有个村子叫做直河头，直河头的上边有一个村子就叫做曹营的。按此说法，传说中的直河故事，下八里的故事，更可能发生在汾河下游。

于是，我想：哦，一定是乡亲们讲解关于直河的诸多传说中，经过长期的流传变迁，大家将诸多故事糅合在一块，嫁接转换到了一条河流上面，这样，关于直河美妙的传说，便成了关于项城河流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