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俞振飞、李蔷华夫妇：昆曲要生存，要发展，就要改革

　八十三岁的俞振飞先生告诉说我，继去年上海出版了他的《振飞曲谱》后，《俞振飞表演艺术文集》也即将在北京出版，他兴致很浓地说：“这本书收集的，是已经发表的研究我的表演艺术的文章，年底可以出版。”

　我问道：“这本书很有价值。另外关于您的表演艺术，关于您的经历，您自己不准备写点什么呢？”他笑了笑说：“我计划写部自传，现在收集了一些材料。”

　“这次动身到北京来之前，上海唱片厂让我录音，说是搞什么音响档案。巴金、曹禺、贺绿汀等都录了音。我除了录了一段谈昆曲的讲话之外，还唱了几段。讲话录了四天，唱段录了两天。”俞老先生高兴地说。

戏曲艺术片《游园惊梦》剧照，梅兰芳饰杜丽娘，俞振飞饰柳梦梅

　我接着说：“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昆曲这门古老的艺术品种应该留传下去。关于今后昆曲的发展问题，您有什么想法？”俞老先生思索了一下，说：“由于昆曲是个古老的剧种，要生存，要发展，就要改革。解放后三十年昆曲一直在进行着改革。但这种改革步子走得不大，虽然编排了许多新的历史剧，但总的看来，懂得人太少。

　“昆曲要发展，一方面还要多编新历史剧，另一方面要多普及这方面的知识。一般观众一听是昆曲，就敬而远之，其实他们真的看一看，还觉得不错。现在应该多争取演出，使大家对昆曲有所了解。我们现在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工作，例如上海昆曲剧院就到上海社科院、宝钢、同济大学等进行义务演出，反映不错。北方昆曲剧院也这样做了。

程砚秋、俞振飞之《琴挑》

　“在华的学习中文的外国留学生，对昆曲很有兴趣。日本也有不少研究昆曲的人士，最近日本来了一个昆曲观摩团，有好几十人到沪、宁、苏、杭一带观摩。日本的歌舞伎也是非常古老的剧种，中国剧种中昆曲是最古老的，有五百多年历史，京剧只有二百多年。”

　俞振飞先生的夫人，程派传人李蔷华插话说：“实践证明，昆曲不仅在一般知识阶层，特别是大专院校中很受欢迎，就是在普通的市民、农民中也有一定的影响。例如上海昆曲剧院到温州、瑞安、永嘉等地演出，上座率很高，头天八成，第二天就九成，后来全满，站票还有两千多。演出后，当地有的老艺人热情地将珍藏的昆剧旧本子送给我们。”

韩世昌在日本

　俞老接着说：“刚才我谈到日本朋友对昆曲有兴趣，海外侨胞、台湾同胞、外籍华人中也有许多是昆曲迷。美国夏威夷的一所大学的中文系就开设了昆曲课，主讲人是罗锦堂教授，他昆曲唱得很好。去年我到香港演出，台湾的李方桂教授特地赶到香港观看。旅美台胞徐炎之有事来不了，就每天从国外打电话给我，问演出情况，索取说明书。”

　我问道：“现在全国一共有多少昆曲剧团？”

　李蔷华说：“有上(海)昆、浙(江)昆、(江)苏昆、湘(湖南)昆、苏(州)昆、北(方)昆这几家，也不算少。”

　我满有信心地说：“如果大家都能像俞先生所说的那样做，昆曲这个古老剧种会得到继承和发扬的！”

　俞老夫妇开心地笑起来。

　1984年10月于北京

（《名人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