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国强——妈妈老了

妈妈老了

文/三师官国强

题记:

今天是母亲节

想起妈妈去县一中给我送咸菜的往事

妈妈35年前照的相片找到了

这是她迄今留下的最年轻的印记

妈妈老了

50岁时她依然光彩美丽

时间无情地掠夺

腿折了，至今卧床不起

留给她的记忆也断断续续

妈妈老了

十七岁就嫁给上官家的母亲

养育了一大群儿女

儿女一个个飞了出去

她不知道都飞向了哪里

妈妈老了

解放，土改，大炼钢铁，

粮食关，合作化、包产种地

妈妈沧桑的面孔像大海

写满了波澜壮阔的故事

见到儿女时

妈妈笑容依旧微澜不惊

妈妈老了

岁月让她糊涂失忆

她不知道儿女在外如何谋生

每次回乡都递过来锄头

 “我不该让你们出去呀，

种好地才有吃的！”

妈妈糊涂了，但妈妈是对的

妈妈老了

崇拜原始、土法和土地

是一切新潮的叛逆

不愿吃药不愿打针

旱烟与烧酒是她伤痛的慰藉

她要我们推倒新建的砖房

要住冬暖夏凉的土墙屋子

她摸着我稀疏的头顶说

 “五儿呀，还是四川的大米好，

都是吃北方的灰面吃的”

妈妈老了

不穿我们买来的新衣

补丁摞补丁的衣裳

她洗了又洗

她说这样的衣裳才贴身、厚实

妈妈老了

前些年捧起田间的水就喝

冬天也要赤脚踩踩土地

妈妈说，这样才接地气

妈妈老了

对城里的生活嗤之以鼻

不给自以为是的儿女孝敬的机会

踩在水泥板上

她的心就悬着，空荡荡的

她要听见猪叫羊咩才踏实

妈妈老了

再也起不来展示她的厨艺

但她像运筹帷幄的将军

指挥我们切葱捣蒜下料起铲

她要让妈妈的味道

在我们的肠胃里延续

妈妈老了

固执地守着家园

就像战士坚守着阵地

虽然故乡人越来越少

故土越来越荒芜凋敝

妈妈老了

但始终自信——

孩子无论你走多远

也走不出我的视线

走不出我的惦记

你们的根在这片土地

妈妈老了

老得让儿女心伤惋惜

我们想替她拽住岁月的胳臂

但无能为力

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