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成留——散文：云妹

从南到北，从巴山蜀水到燕赵大地，从高山到平原，他们测量兵象一群快乐的飞鸟，穿梭在高山峡谷，荒原田野之中。每当走累了，甚或是完成任务之后，他就喜欢独自坐在草地上，仰望天空飘动的朵朵白云。那云朵好象知道他的心事，有时在头顶盘旋，不忍离去。有时悠悠地飘去很远，还留下一丝淡淡的身影，直到收工的哨音响起，才渐渐隐去……

在家做农活的时候，他们一帮年轻人常在一起，你追我赶，忘了苦和累。休息的时候云妹总爱坐在他的旁边，常引来其他伙伴的嫉妒和调侃。更有那顽皮的伙伴，觉得光嘴上说说还不过瘾，便你推我攘的将他们推挤在一起。每当这个时候，云妹总是满脸红云，任由伙伴们所为。有时她还大方地用双手抱着他，任由伙伴去闹去笑，虽然弄得他很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总是美滋滋的。月明星稀之夜，他和云妹常坐在村旁的池塘边，看洁白的月光，看月光下飘过的白云，看夜空中结伴飞翔的的莹火虫，畅想着人生的打算，憧憬着幸福的未来。

祥哥，家里的事情你不用牵挂，有我呢，你到了部队要照顾好自己，有空的时候记得给我写信，千万别把我忘了哦。他的心里被她火辣辣的温情燃烧得暖暖的，竞忘记了怎么接她的话了。池塘里突然响起的一声哇鸣，把他飞扬的思绪拉了回来，便顺势对她说：云妹，你听这些青蛙多有趣呀，夫唱妇随，一唱一合的。她羞涩地望着他，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她的手，在他兴奋和紧张的表情里，她也顺势靠在了他的肩上。那晚他们谈了很多，谈人生，谈未来的打算，久久都不愿分开，一直到很晚很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离开家的日子终于到了，送行的人很多，在挥泪告别亲友们的时候，他两只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带着难已割舍的心情，他登上了即将开往北去的列车。突然间，一个娇美的身影向他们乘坐的车厢跑去，是她，云妹。他忘情地大声喊着她，顾不上那满头的大汗，她匆忙将手里拿着的包裹塞在了他的手上，眼里充满了泪花。列车启动了，云妹再见，多保重，他哽咽着和她道别。

列车开动了，  他打开她送的包裹，里面是一双手工做的布鞋和鞋垫，那鞋垫上绣有一对漂亮的鸳鸯。＂好美啊，老实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位同乡的战友站起来说＂真笨，这都看不出来＂然后做了一个跳皮的动作，逗得在坐的战友们都笑了。

祥哥，你走后村里变化可大了，通村公路已经修通了，从咱们寨门口过，出门坐车方便多了。家家户户都安装了民用电和自来水，寨子里晚上可热闹了，我家也办起了粮食加工厂，等有钱了我还想办个更大的工厂……

读着她一封封来信，字里行间流露出她的自信和对未来的向往。在她火热的情感里，他读懂了她的心思，尽管他们相隔千山万水，可他们的心是靠在一起的。时光匆匆，一晃就是几年的时间。那时的通讯不象现在这样发达、方便，联系都靠书信，短则一周时间，长则十天半月才能收到一封信。在分别的日子里，他们靠书信传递着彼此的关爱。不知道怎么的，有一阵子他的心绪老不安宁，他给她写了好多信，一封都不见回。心烦意乱的曰子一晃就是半年的时间，她竟然一点音讯都没有，他不知道她出了什么状况，别提那时的他心里有多郁闷了。一天下岗回来，班长说有他的信，他便急不可耐的拿来打开一看，悲人心来。信是他家里来的，告诉云生病治了好久，最终也没把她留住，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走了。家里说，想一直瞒着他的，但老听云家里人说他经常给云写信，所以才把云走了的事告诉他，叫他别在给云写信了，免得又勾起她父母的伤心。那一刻，他的世界好像经历了天崩地裂，海啸山呼一般的震颤，眼里浸满了泪水。他甚至不相信事情是真实的，但她长时间没有给他回信，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她还在，相信她不会连回信都不给他写的。他甚至开始在心里责怪她不守信用，弃地而去。但所有的悲伤和责怪也无济于事，她带走了他的痴情与思念，也带走了他的快乐，彼此阴阳相隔，在无相见。他赌咒上天的无情，也责骂医道的无能，沉浸在痛楚与思念并存的悠伤之中。云走了，她的离去，他的天空从此少了一片彩色的云；她的离去，我他的世界多了一份伤痛的思念。她的凋谢，成了他心里最深处的痛。那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一个男人的无助，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残月苦苦地去想一个再也见不到面的恋人。可想而知，苦想的结局，只能是收获更多的眼泪。他所有的温情，所有的爱恋，凄美地散落在夜空里。多少个夜晚，睡梦中见她站立在云朵之上，携一袭幽香踏歌而来，当他微睁双眼目视她时，却原来又是一场梦。从此，他郁郁地打发着每一个无味的日子，象一只孤独的候鸟，在没人的地方，眺望着天空飘移的朵朵白云，目送她飞向远方……

多少年过去了，他说工作之余最想做的事，仍就是一个人在空旷的草地上，静静的看那从天空飘过的一朵朵白云。因为在那遥远的地方，在那明亮的月光里，有一朵他最心爱的云。

想念的时候，只想看上一眼，感觉很暖！

作者：余成留，网名：晨流，原铁四师二十团勤务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