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首稼轩词中你才会见识到什么是狂,光凭其中一句,远超李白
恃才傲物可能是文人的本性,而且越是有才的文人,就更为自傲。这种自傲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种狂妄。当然,如果没有本事还要张狂,那是夜郎自大,而有才华再张狂,只会被后世所崇拜、景仰。李白就是如此,他的才华从百姓到天子,无人不欣赏,然而他的政治理想却得不到伸张,久而久之,在他的诗中则经常流露出张狂之气。
比如在李白年轻的时候,因为拜见渝州刺史李邕时过于张扬,这位刺史不仅不能容忍年轻人的个性,而且还贬损李白。李白在离开时,特地写了一首《上李邕》,自比大鹏,并自豪地宣称“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然而,大鹏最终没有奋起,但李白在临死时,还写下了《临终歌》,仍然自比大鹏,只不过“大鹏飞西振八人,中天破西力不足”。李白的一生自认为从大鹏开始,又以大鹏结束,他当然有理由为自己而狂,也有资本张狂。
本来李白的诗已经够狂了,然而在数百年之后,又有一位杰出的文人写下了气势恢宏的诗篇,再次狂了起来,他就是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辛弃疾被称为词中之龙,自然也有理由和资本张狂。我们来读一读他的这首《贺新郎·甚矣吾衰矣》: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馀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沉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词的上阕开篇之中辛弃疾就发表感慨,他哀叹岁月流失,壮志难酬。他开头就以哀鸣般的感叹词夸张地说自己已经很老了,而连平生一同出游的知己也零落四方,留不下几人。“白发三千丈”显然是语出李白《秋浦歌》中的典故,辛弃疾感叹自己年岁已老,功名未立。
在这种忧伤的情绪下,他也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让自己欢喜。然而,他的话锋一转,语出惊人: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前一句很是平常,无数文人也用过类似的句子,然而后一句却将意境完全改变。他是全篇的警语,要像青山一样宁静祥和,充满青春。此句一出,整首词的状态则开始走向了高亢。
在这首词的下半阕,作者开始了对现实生活的描述。他说自己把酒一尊,在窗下吟诗作对,怡然自得。这种感觉,应该是陶渊明当年写《停云》的滋味。江南那些人你争我斗,在醉梦之中恐怕还不能忘记功名利禄。哪像我,就在回首朗吟长啸,狂风也会骤起。
这里词人意境有些疏狂了,然而在后一句中,则更显他的狂妄: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这句话有多狂,相信不用小珏再翻译了吧?其实,它语出《南史·张融传》,原文只不过是“不恨我不见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见我”。辛弃疾将它稍稍改动,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了。他还很遗憾,古人都没有见识到他的疏狂。
更狂的是,他还在后面说了一句:知我者,二三子。在这里可不是“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的遗憾,而是觉得对于自己的才华、抱负、理想能够认同、理解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说白了,就是配得上理解他的人,世间也就两三个。
这首诗是辛弃疾在去职闲居时所写的,自然满怀壮志难酬的不甘。辛弃疾更多为我们所知是他的诗词,其实他是一个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英雄。他出生于北方,但因为更认同南宋,参加了耿京起义,多次建功立业。
只不过回归南宋之后,因为朝廷上下都是以主和派当权,辛弃疾无法受到重用,白白浪费一身才华。所以,在纵情诗词之余,他确实有资格做出这种狂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