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兰:冬日取暖
从小就怕冷,一到冬天就盼望着烤火。
每逢家里来了邻居或客人,母亲总会用玉米棒子芯或晒干的短小树枝先在火盆里搭上一个空心的小塔,再把一些穰柴如玉米叶、玉米苞、麦秸等点着火,放进空塔里。慢慢的,小塔就被燃着了,人们欢喜地围坐在火盆旁。大家把脚放在火盆边上,双手在火苖的上方不停地转着、搓着,十分滿足。母亲常说:“火伴,火伴,火就是个伴!”。记得我的棉靴曾被烤糊过几次。
用穰柴烤火,火焰升得快,火苗高,热身快。但烧的也快,得不停地添加,更烦心的是烟灰滿屋子飞,弄得衣服上、头上全都是!硬柴少,所以平日里看到哪里有干树枝,就会拣回来。冬天特别冷的时候,也偶尔烤烤“圪塔火”,就是燃烧树圪塔。树圪塔为伐树时截下成材的树身,剩下的连着树根的那一段“疙瘩”,想法点燃后放在屋子的角落,让它慢慢地不起火苖地燃烧,虽说能保持较长的时间,但是由于不是正常燃烧而是“熰着”的,所以总是有烟气,熏得人鼻涕一把泪一把!
最奢侈的是烤炭火。是用木炭来生火,既能长久又没有烟。最开心的是年三十晚上烤的柏枝火,既易燃烧,又散发出柏树的特殊的香气。
我家的铁火盆是老奶奶(父亲的奶奶)的陪嫁品,十分精致,边沿的平面上有许多漂亮的图案,另有一个木架子支撑着。唉,后来也不知这个传家宝被弄到哪儿了,很可能是大炼钢铁时被回炉而炼成铁渣了!
烤火取暖的时候总是少的,天生怕冷的我,手、脚、脸都生了冻疮。而且每到冬天都要冻,母亲说是“冻下根了”,一到那样的温度,它就长出来了!
上中学时,适逢大跃进、大放卫星之时。师生们被分成各种门类的小组进行活动,班主任李万泉老师把我分到了“发明创造”小组,在教生物的赵老师的指导下进行各种所谓的“发明创造”。现在只记得当时做了“雪花糕”和“冻疮糕”。不用花钱,冻疮糕随便用。可现实是那年冬天冻得最厉害:左手中指第一节冻疮溃烂露出了骨头!几十年后还留有伤痕。不一定是我们做的冻疮膏质量不好,关键是天气太冷了,我们操作的地方是刚搭成的草棚子,四处透风。
上中学时,离家近的同学周六都回家了,我们几个不回家的就把被子集中起来享用,舖4个,盖3个。然而,次日早上醒来,腿脚照样是凉的!
上大学时,教室里有暖气,宿舍没有。工作了,办公室有暖气,住处仍然没有。后来,曾买过铸铁炉子烧蜂窝煤,利用炉身及烟囱散发热量来取暖。再后来,又有双火头的《华丰炉》。但室内的温度也不尽人意!所以冻疮一直陪伴我60多个冬天。脚生冻疮,不好走路;手生冻疮,影响干活;脸上生冻疮,对生活倒影响不大,只是丑些而已!凡是有毛病的地方都怕被磕碰,不知怎的,却常常被磕着、碰着!感觉好疼!更难易忍受的是暖和后发痒的滋味!只有品尝过才会知道。为了预防、治疗生冻疮,各种方法用遍,无论是经典处方还是民间留传下来的偏方。依然是,每到冬天照样冻。
直到2011年,儿子送我到海南过冬,从海南回来后,住处也装了暖气,才告别了挥之不去的冻疮!现在的住处采用地暖式集中供热,热力管道直接铺到室内的地板中,不显山不露水地在不知不觉中送来了热量,只穿单衣就行了!即使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却温暖如春!若出门,有各种羽绒服、帽子,手套等里里外外地保护着。
回想取暖方式的改变、生活条件的改善,真如一场离奇的梦,却是自己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