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的时候为什么都抢最后一排

‍题图来自网络。不特指。

开会的时候,人们的第一选择都是最后一排,只因为坐在那里相对自由:距离发言的人最远,看手机最不容易被发现,发现了也最不尴尬;如果睡觉说闲话,也都最为隐蔽。那是一个虽然在会场但是又距离会场最远的最大可能性位置,那是一个万般无奈中的最佳。

然而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人得多到前两排即使坐不满人,也一定要有些人坐着,否则会议的主办方会严词厉句地要求已经坐在最后面的人坐到前面去,不去不行,因为事关面子,事关会议的最高追求:形式感。

开会的时候这种争抢最后一排的习惯,实际上暗含着一种集体的判断:这个会,会让人忍无可忍而又必须忍。

从召集者那里说,开会就其实不是为了会议的内容,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传达或者讲授,而仅仅是为了开会。开了会便完成了上级布置的任务;开了会,主办者算是在自己的政绩成绩上写上了一笔;开了会,主席台就坐的人又满足了自己一次居高临下的切切实实的权力在我的受尊敬感;开了会,被请来的主讲人不仅拿到了爱不释手的讲课费,还终于又一次在众人面前把自己那点自以为是的学问显摆了一次……

传达的内容往往已经在纸上,自己花上几分钟十几分钟时间便已经完全可以领会;而请来的老师讲的东西,一般来说都漫无目的鲜有针对性,往往是老生常谈加自我表扬,不仅乏味还让人小视。他们没有意识到一场不是自由来听的讲座,其实已经蕴含了对其水准的莫大质疑。

开会实在是一种各取所需、皆大欢喜的妙事,唯独对于坐在下面被开会的人是一种活活的折磨。生命中这么大好的光阴就得坐在这里,不能乱说乱动,不管内心里怎么不以为然、怎么向往外面的世界,也都要尽量装着一本正经,装着全神贯注,装着若有所思,还要不时做做笔记,而写下来的无非是时间地点和会场上的高级音响设备传过来的只言片语。这些话、这些字迹,事后自己看看才发现,它们毫不连贯,互不搭界,不构成意义或者意味,与偶然画在本子边上的小人儿小鸟儿毫无二致。它们都仅仅是你的生命又被窒息、被宰杀了几个小时的唯一痕迹而已。

为了服从开会的要求,要准时入场,要关闭手机,要将头脑中思维的神经拧死,要让自己进入虽然活着但是已经死了一般的无知无觉之中。只有这样才皆大欢喜,组织者看到了你的服服帖帖,你自己即使不是真地进入了梦乡,也肯定是进入了白日梦的空无所有……

外面已经持续了多日的雾霾终于被大风吹散,高高的天空蓝蓝的,还有一丝一缕的白云做着轻柔的舒展。那种自由自在的演绎,一个瞬间与另一个瞬间之间都隐藏着可供猜想但是你又绝对猜想不到的下一个瞬间:风儿在自由地吹,云儿在画出风的方向……这么大好的风云里,这一屋子人却都坐在拉着窗帘的屋子里,做着这种毫无效益、也毫无意义的形式主义功课。

天真地设想,如果就说是会已经开了,领导讲了话,专家拿了钱,与会者还不用真来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岂不更好?

一个声音立刻疾言厉色地训斥道:岂有此理!那是作假,是欺骗……

事情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又顺理成章:只有扎扎实实认认真真地将形式主义搞下去,才是所有与会者的唯一正确的选择。

而且完全可以确定的是: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这样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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