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成熟的奶牛，该学会自己上厕所了
奶牛们除了勤勤恳恳日复一日为人类生产牛奶，最近竟然又被迫接受了一项来自两脚兽的新任务：学会自己上厕所。
“上厕所”这个词，从古至今从未出现在奶牛的辞典里。对于排泄这件事，奶牛们无疑是自由至上主义者。无论是站着还是散着步，它们都是随心所欲，想排就排，毕竟搞卫生是两脚兽的职责。但闲着没事的生物学家们却觉得，一头成熟的奶牛，该学会自己上厕所了。
说干就干，他们紧锣密鼓地建造了一个“奶牛公厕”。
如何训练奶牛自己上厕所？
在德国的一家农畜生物学研究所，杨·朗拜因（Jan Langbein）等研究人员设计了一个“奶牛公厕”，公厕由等候区、走廊和厕所三部分构成。奶牛需要通过一条长走廊，推开一道只能单向打开的铁网门，才能到达厕所。为了给奶牛提供自然全真的如厕体验，厕所内部还铺满了绿油油的人造草皮。
奶牛走进了为它们打造的厕所丨参考文献[1]
奶牛公厕落成了，下一步就是让奶牛学会上厕所。研究者从养孩子和养猫上借鉴了一些经验。孩子1岁多时便可以进行如厕训练，一旦成功在马桶上排便，家长就奖励玩具和零食；如果尿湿裤子，家长就让孩子帮忙清理排泄物，作为温和惩罚。对猫咪们也是同样的道理，多次的奖惩训练下，它们才会明白只有在猫砂盆里才能自由释放。只要有足够的威逼和利诱，再皮的熊孩子和猫主子，都能学会自己上厕所。
研究员们觉得，牛牛多聪明，牛牛可以的！他们决定用相似的方法训练奶牛。奶牛们自此走上了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要成为一头文明牛，首先它们得明白公厕才是正确的排泄场所。研究员们将奶牛关进了公厕，每当它们在里面排尿，就会获得40克压碎的大麦粒或者140毫升糖水作为奖励。经过几十次排尿，一些聪明的奶牛意识到，原来在这里排泄就意味着可以获得额外的食物。
奶牛成功上厕所后得到了糖水奖励丨参考文献[1]
构建文明奶牛社会的下一步，是让奶牛学会主动上厕所。研究员们把奶牛从公厕中释放了出来。然而，每当它们在走廊里追求怒放的生命，就会受到三秒的喷水冲击。这是来自两脚兽的警告：随地大小便是不正确的！只有乖乖走进厕所，做个文明牛，才能避免惩罚，并额外获得糖水奖励。经过几十次的重复训练，很多奶牛终于接受了命运，当尿意来袭，它们选择了走进公厕。
为什么要让奶牛自己上厕所？
当奶牛学会了自己上厕所，两脚兽终于能偷个懒，不用再到处铲屎了。可这并不是科学家们的主要目的。
让奶牛变成文明牛，其实对地球环境也大有意义。奶牛在日常生活中会产生不少温室气体。作为反刍动物，特殊的消化系统使得奶牛打嗝、放屁时都会产生大量的二氧化碳和甲烷。不仅如此，牛的尿液和粪便都是含氮有机物，分解时会产生氨气。氨气虽然不会直接造成气候变化，但会被土壤中的微生物氧化为一氧化二氮，这也是一种主要的温室气体。为了减少奶牛产生的温室气体，科学家也在尝试开发微生物发酵床，改良饲料成分等。
牛的饲料成分也会影响温室气体排放丨pixabay.com
排泄物产生的氨气还会对牛的健康产生负面影响。如果任凭奶牛在养殖场里放飞自我，氨气就可能在牛舍里积累，让奶牛更容易患上呼吸道和消化道疾病——轻则日渐消瘦，无法完成两脚兽交代的产奶任务；重则一命呜呼，窒息死亡。
对天性爱好自由的奶牛，研究员们展现了宝爸宝妈般的耐心。在16头参加训练的奶牛中，有10头成为了具有自我管理意识的成熟奶牛，学会了暂时压抑自己的尿意和便意，冲向厕所解决个人问题。对于剩下的奶牛，研究员们表示，只要给予更多时间，它们也能接受进步思想。可以说，只要经过足够的训练，奶牛们就能自主上厕所，其自控能力和儿童差不多，甚至高于更年幼的人类幼崽。9月13日，这项研究成果发表在《当代生物学》（Current Biology）期刊上。
研究员们躲在屏幕后面看奶牛上厕所丨参考文献[1]
当奶牛学会了自己上厕所，它们的排泄物将可以得到更有效的收集和处理。在之前的另一项研究中，德国研究员范·多伦（van Dooren）等人曾建立过模型，发现如果奶牛公厕中能收集到80%的奶牛尿液，氨气排放将能降低56%左右。不仅如此，因为降低了牛舍里的氨气浓度，“文明牛”还能成为“健康牛”。
研究人员希望，不出几年，自己上厕所的新型文化可以风靡奶牛届。
参考文献
[1]Dirksen, N., Langbein, J., Schrader, L., Puppe, B., Elliffe, D., Siebert, K., Röttgen, V., Matthews, L. (2021). Learned control of urinary reflexes in cattle to help reduce greenhouse gas emissions. Current Biology 31, R1-R3
[2]Cell Press. Researchers are toilet-training cows to reduce ammonia emissions caused by their waste [EB/OL], 2021-09-13.
[3]van Dooren, H.J. (2017). Berekening perspectief NH3-emissiereductie. In Scheiding van urine en feces bij melkvee: fysiologie, gedragsherkenning en techniek, Volume Rapport 1041, N. Verdoes and S. Bokma, eds. (Wageningen, NL: Wageningen Livestock Research), pp. 43–46.
[4]马霖, 韩舒淋. 什么？！牛打嗝也会影响全球气候？[EB/OL].2021-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