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陶中民作品

母亲的大手和小脚

陶中民(河南)

打我记事儿时起 ,就发现母亲有一双大手, 骨节粗壮,皮肤粗糙,与她走起路来一崴一崴的一双小脚很不相称。

我清楚地记得,母亲用她的一双大手捧起我的脸或拉着我的手时,感觉就 像粗砂纸一样涩拉拉的,而给我挠背的时候则不用指甲就很止痒(母亲没文化,不会唱儿歌、讲故事,那时每晚都是挠着痒哄我入睡)。母亲的一双小脚已裹得严重变形,除拇指以外的四个脚趾蜷缩在脚掌里,脚背高高拱起,丝毫看不出“三寸金莲”的美。

大手和小脚于母亲很不公平。先前男人为女人定下“裹脚”的礼制,其初衷是把女人当作纯粹的“家里人”,一般不让出三门四户,更别说干农活儿了。我母亲很不幸——冯玉祥将军下令妇女“放脚”的时候,她的脚刚刚裹成;而嫁给父亲时正赶上“土改”,先搞互助组,后成立合作社,接下来就是人民公社大集体,直到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母亲一直参加生产劳动。一般人想象不到,踮着一双小脚从事农业生产是一种什么景象。

可就是这双大手和小脚,既干农活又做家务,辛辛苦苦撑起我们这个家。父亲在外地教书,我上面三个姐姐,弟弟年幼,家里没有壮劳力,里里外外,家里地里,丢下锄把拿掃把,还整日迈着蹒跚的步子,或拉车或挑担,在乡间的土路上往返。

母亲的手大却不失灵巧。纺线织布,浆洗裁缝,母亲样样拿手;煎炒烹炸,家常便饭,母亲无师自通。母亲做的红烧肉酱香浓郁,肥而不腻,面条擀的软硬适度,滑溜筋道。过去条件艰苦,母亲总能变着法子用简单的材料做出尽量可口的饭食,单一个红薯就能做出十来种花样。母亲做的荆芥花卷儿和豆糁子馍,既营养又美味,现在想起来还口水直流。另外,闷腐乳,腌腊肉、鸡蛋和各种咸菜,晒酱豆等,母亲都很在行。逢年过节,来客招待,母亲总能让客人吃的满意而赞不绝口。亲戚们不管远近,都喜欢到我家走动,说母亲做的饭菜好吃。尤其到了过年,母亲蒸的枣馍,豆包,肉包等,现在的”老查记'都没法比。母亲还会炸麻花儿(这边叫馓子)和果子(点心)。她炸的麻花儿焦香酥脆,果子香甜可口。除了这些,家里的锅台锅盖,鸡窝粮囤等等,都出自母亲的那双大手。

母亲是坚韧的,每天只是默默地劳作,从未听她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母亲是节俭的,剩馍都长了醭儿了还不舍得扔,吃红薯从来都不剥皮;母亲是慈爱的,好东西都留给我们吃,自己从不舍得吃一口。想办法给我们做新衣服、新鞋,自己的衣服却是补了又补;母亲是强大的,一双小脚磨了一层又一层的老茧,却从未倒下,一直顶天立地。

母亲深深地爱着我们,她的一双大手无所不能,却没有打过我们一下;踮着小脚一次次往我们就读的学校送馍送面,却连县城都没去过。

母亲用她的一双大手,含辛茹苦把我们姐弟五个养大,把一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平凡而伟大。借用一句禅语,可谓功德圆满。

母亲2010年11月仙逝,享年八十有三。

母亲的形象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慈祥的笑脸,粗壮的大手,拱起弯弯的小脚。

怀念母亲。

【作者简介】陶中民(陶金),河南省平舆县高杨店镇人;1966年10月出生,驻马店市天中医药上班,现居驻马店市驿城区。自小喜爱文艺,业余从事文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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