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山县只是一个缩影，这个视频一定要看

文丨张是之

《马前卒暴走，亲眼看看独山县怎么烧掉400亿！》，这个视频你可能还没看，但你一定要看。

22 分钟，稍微有点长，但一点都不枯燥，会让你很开眼。既在艺术上长见识，也在逻辑上有长进。

艺术修为上，你大概可以从这些「艺术品」中，窥见当地主政者和商人合谋之下的审美水准。

当然，他们这些合作本身也挺行为艺术的。

逻辑上更好理解，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用这样的行为艺术来糟蹋自己的钱。

正是因为花的钱都不是自己的，怎么造都可以。造好了是政绩，造差了，我走后哪管洪水滔天。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句话是有前置条件的，那就是家得是自己的家才行。

那么，一方父母官、当家的，当的到底是谁的家？花的是谁的钱？

一旦管理的不是自己的钱，对盈亏就失去了最基本的敏感，输赢都不在乎了谁还在意节约？

花别人的钱办别人的事，注定是既非正义又无效率，结果就是独山县的样子。

独山县就是一个缩影，这还仅仅是一个县。

如果还有人坚信「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些「艺术品」都不能让他产生一点逻辑上的思考，那恐怕是没救了。

不多说了，视频比我解释的更清楚，有图有真相，观影愉快。

如果看完了，我今天还会再谈下另外一个问题，在我这儿是老话题了——知识产权。

长乐未央老师写了一篇文章，专门反驳我的一篇长文《知识产权的僭妄》，两篇文章都放在后面的延伸阅读中。

长师比我年长，但求真精神丝毫不减，多年银行金融工作之后遇到奥派经济学，迅速理解并拥抱之。

奥派讲究逻辑彻底，在知识产权问题上，我觉得长师的局限就在于逻辑走的不够彻底，或者简单说，没有想透。

让我们从马前卒的视频说起，比如这个独山县的「水司楼」。

很明显，它有产权，但它有知识产权吗？

这么一个奇葩的、全国独一无二的建筑，申请个外观专利的「知识产权」应该是可以的吧？

今天这个「水司楼」承担的骂名，可万一哪天真修好了，成为网红打卡经典，申请个外观专利，开发个衍生品模型，甚至真的像马前卒视频中说的，作为一个游戏开发中的虚拟地点来使用，恐怕都是可以开发的盈利模式。

不一定是外观专利，就迪士尼米老鼠、葫芦娃那种造型，都可以使用知识产权到处告人。不用说，这样奇葩的建筑和潜在的盈利能力，按照知识产权的逻辑，完全可以有。

但问题是，假如今天独山县这个「水司楼」或者其他那些奇葩建筑设计，都已经申请了某种形式的知识产权，那马前卒的这个视频必然要侵犯它们的知识产权，必然要「犯法」。

苹果公司手机的倒角设计，任何一种关于外观的设计知识，在逻辑上和这个「水司楼」并没有区别。

它们被设计出来了，我看到了，我拥有了这些设计知识，但那些知识仍然还在那里。

任何外观设计，我用眼睛看到它，我有了关于它的知识，它自身以及它所包含的知识没有减少。

马前卒用摄像机、用镜头捕捉到了这些知识，它自身以及它所包含的知识仍然没有任何的减少。

地球上任何一个人，跑到「水司楼」去拍照打卡，他们都是在用眼睛、镜头和传感器在捕捉一些信息，并将这些信息转化成知识。

同样，任何一个人的拍照和对信息的摄取，都没有构成这个楼本身和它所蕴含的知识造成任何的减损。

相反，今天马前卒来是从腐败和浪费的角度来解读的，明天说不定游戏公司过来拍照建模开发，从此游戏世界多了一个「水司楼」地图。

也就是说，同一个「水司楼」的知识，因为不同的人的到来，关于它的解读角度不断变化，它所蕴含的知识越来越丰富了，而不是越来越少。

知识的这个特点，跟「水司楼」这个建筑本身的特点完全不同。

「水司楼」本身，要是今天你拿掉一块砖，明天你扣块石头作纪念，不用几天就会面目全非。

但只要「水司楼」还矗立在那里，它所蕴含的知识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任何人都可以过来摄取，无论是用眼睛还是用相机，或者是用高精密的仪器来一个全身雷达扫描，记录下每一个数据。

对于「水司楼」来说，知识是什么？这个视频和我们眼睛所看到的，只不过是它对不同频率的光线的反射，然后我们对这些反射光线进行解码重构，形成我们大脑中的知识。

这个楼的建筑知识、楼高层高、设计图这些知识，也只不过是我们对这个建筑本身的重新构建，和光线信息没有本质不同，只不过是解读角度不同罢了。

如果关于「水司楼」的上述逻辑能够想通，那么其他任何的知识都跟「水司楼」没有区别，都是不同信息在我们不同的人、不同的大脑中的重构。

一本书所蕴含的知识和这个「水司楼」的相关知识有本质区别吗？恐怕没有。

有的人看到书，设计装帧很精美；有的人可能完全不懂物理，但遇到了爱因斯坦，买了一本他的书并要到了签名；有的人看到的则是书的内容，书籍所含有的知识本身。

不同的人对同一个「水司楼」有不同的视角，不同的人对同一本书也会有不同的解读。

一本书你拿走了，我就没有了，所以需要清楚界定它的权利归属，这就是产权。

但书所蕴含的知识，包括主要的文字内容、也包括它的长宽高、包括它的装帧设计，这些也需要界定归属吗？

和「水司楼」一样，地球上所有人都来看它，和它合影，它所蕴含的知识都不会有所损失。一本书，地球上所有的人都看过，都来从不同角度解读它，它所蕴含的知识会有损失吗?并没有。

一本书是这样，一片药也是如此。

一片药，一个人吃了另外一个人当然就没有了，所以需要界定产权和归属，定纷止争。

但一片药所包含的知识，会不会产生我有这个知识，你就没有这个知识的困境？显然不会。

很多人误以为，说我们不支持知识产权，就是要求所有人公开知识，是一种「知识共产」。

显然这是一种肤浅的曲解，「水司楼」和一本书的知识看上去是公开的，而且不得不公开。

但我们说真正的产权人有权决定不公开自己的知识，只要你能守住秘密，不公开当然没有问题。

比如可口可乐，再比如我们的传统中医，没见他们公开自己的配方，也没见中医公开自己的分子式，中药就用纸那么一包，也没见什么详细的说明书，但这些都没有阻止它赚钱，而且还是大把大把地赚钱。

如果是药片，逻辑是一样的，它可以不公开任何成分，而且还可以进行重重加密防止破解。

但这是一个攻防过程，别人买药回去，是自己吃了治病还是进行逆向破解，这你不用管，也没权利管。

别人破解了你的药片成分，研制出仿制药这是知识的重新利用，原来的药片生产企业在知识上没有任何损失。这一点和「水司楼」、和书籍的逻辑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