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易经64卦》第11卦、天地交融——泰卦
卦辞
泰。小往大来,吉亨。
泰卦。小的前往,大的来到,吉祥通达。
“来”和“往”怎么分呢?一般看卦的时候,下卦离我们比较近,上卦离我们比较远,所以往上走是“往”,往下走是“来”。“小”代表阴爻、小人;“大”代表阳爻、君子。国君身边都是君子,小人都被赶到外围,当然是泰,国泰民安。《序卦传》说:“履而泰然后安,故受之以泰。泰者,通也。”按照礼仪去行动,就可以通达并且平安。一个没礼貌的人再有本事,也很难得到别人的敬重。
彖传
《彖》曰:“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彖传》说:泰卦,小的前往,大的来到,吉祥通达。意思就是天地二气相互交流,使得万物通顺畅达;上位者与下位者彼此来往,使得心意相通。阳刚居内而阴柔处外,内在刚健而外在柔顺,进用君子而疏远小人。君子的作风在成长,小人的作风在消退。
阳本来在上,三个阳爻构成了乾卦,却来到底下,就好像政治领袖到民间来了解百姓,把百姓推到上面,这是尊重百姓,“民为贵,君为轻”的想法就延伸出来了。
“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就是乾卦刚健、坤卦顺从。“内刚外柔”也不失为我们现在应付复杂社会的方法,既和谐共处又不失自己内在的原则。
“君子道长”,说的是消息卦的走向,一定是由下往上走,它带三个阳爻,下一步就成四个阳爻,叫做大壮卦(第三十四卦),声势非常磅礴,所以称做“君子道长,小人道消”。阴爻代表小人,从三个变两个,两个变一个,最后不见了。
象传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象传》说:天地二气互相交流,这就是泰卦。君王由此领悟,要根据天地运行的法则来设计制度,配合天地运行的条件来助成效益,借此引导百姓。
天地运行本来就有其特色,要照这个特色来安排作息,譬如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这就是“辅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身当国君的人要设法配合天地之道,让上下能够交流,意见可以相通。
爻辞
初九:拔茅,茹以其汇,征吉。
《象》曰:“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初九。拔取茅草,根茎牵连着同类,向前推进而吉祥。
《象传》说:拔取茅草,向前推进而吉祥,是因为心意是要向外发展。
“拔茅征吉,志在外也。”这种比喻非常生动。“茅”是菅(jiān)草,一种很平常的草;“茹”是根茎相连的样子;“汇”是类,拔取这种茅草会连带拉出许多细的根茎,就像初九的行动有九二、九三配合,相连而进。阳爻在初九,在刚位,上面有六四正应,所以往外走是合理的,并且根茎牵连着同类。初九、九二、九三是同类,拔草时一把拉起来,不只是根茎,连同样的草都带上来了。
底下是乾卦,三个阳爻是同类,乾卦本来就要往前走,所以说它“征吉”。“志在外”说的是整个乾卦要向坤卦推进,初九有六四正应,为阴阳相引之象。
九二。包荒,用冯(píng)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
《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九二。包容广阔,采取徒步过河,不因遥远而有所遗漏,失去朋党,守中而行受到推崇。
《象传》说:包容广阔,守中而行受到推崇,是因为光明远大。
九二这个爻很有特色,所用的几个辞也很特别。九二是标准的君子典型,其“中行”之德有四。
第一,包荒。“荒”代表广大,“包”就是包容,九二处在中间的位置,和上面的六五正应,从下乾到上坤无异于涵盖天地,所以包容广阔,而能包容广阔就是有仁德。
第二,用冯河。冯河是不搭船,以徒步的方式过河,代表勇敢果决的意思。我们常用到“暴虎冯河”,出于《论语》,是孔子劝子路的话。子路擅长战,他问老师,假设率领三军,要带谁去呢?他以为答案非自己莫属了。没想到孔子说:“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意思是说我是不会与徒步过河、空手打老虎的蛮勇之人率军同行的。让子路的期待落空了。
第三,不遐遗。就是不会把远方的人给遗忘了。再远再小的事都不会错过,这是智慧。前面三点把智、仁、勇三德都提到了。
最后一点,朋亡,引申为朋党消失了。
在政治领域中,最害怕的就是朋党。因为有了朋党,就容易结党营私,以致无法守中而行;也会有斗争,称为党同伐异,同党的人怎么做都相挺,不同党的做得再好也要批评,完全失去公正。如果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这四点都做到了,再出来从政或是在社会上做事,就能光明坦荡。
九三。无平不陂(bì),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象》曰:“无往不复,天地际也。”
九三。没有完全平坦而不倾斜的,没有只是前往而不返回的。在艰难中正固,没有灾难。不必担忧,保持诚信。在食物上有福可享。
《象传》说:没有只前往而不返回的,是因为它处在天地交接之处。
泰卦下乾上坤,九三在中间,代表已碰到改变的关键,当然会紧张。乾看到坤,就要知道原来有去就有回,没有完全平坦而不倾斜的。当我们走路时,说这条路很平,一定是知道什么叫不平,如果一路平坦,便不会知道什么叫平坦。道家老子的思想即是如此,一个整体里面有某一面的存在,就有相对的另外一面来平衡。
之所以说“艰贞无咎”,是因九三居正位,又与上六正应,所以还可以稳得住,只要保持诚信,就没什么好担心。“于食有福”指的是它面临三个阴爻,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依卦象而言,九三在互兑中,兑代表口,上面是坤卦,坤代表众,引申为有很多东西可以吃,这是一种比喻。
六四。翩翩不富以其邻,不戒以孚。
《象》曰:“翩翩不富,皆失实也。不戒以孚,中心愿也。”
六四。轻松而不靠财富就得到邻居支持,由于诚信而不加戒备。
《象传》说:轻松而不靠财富,是因为都失去了实质。由于诚信而不加戒备,是因为内心愿意如此。
实是阳爻,虚是阴爻,从六四开始,三个阴爻在一起,感觉很浮,轻飘飘的,也代表很轻松,不靠财富就轻松得到邻居支持,邻居是六五、上六。
六四位置不错,虽然对九三乘刚,但不至于有很大的冲突,并且有初九正应,再加上六五、上六都配合,所以在泰卦里面就一路通顺上去了。
六五。帝乙归妹,以祉元吉。
《象曰》曰:“以祉元吉,中以行愿也。”
六五。帝乙嫁来妹妹,以此得福最为吉祥。
《象传》说:以此得福最为吉祥,是因为居中而实现自己的愿望。
一般认为泰卦的主爻是六五,而不是九二,因为泰卦整个架构到了六五才达到完成的阶段。也就是如果想维持泰卦,就要靠九二与六五配合,所以六五出现了元吉。
上六。城复于隍,勿用师。自邑告命,贞吝。
《象》曰:“城复于隍,其命乱也。”
上六。城墙倒塌在壕沟里,不要出动军队。从乡邑传来命令,正固将有困难。
《象传》说:城墙倒塌在壕沟里,因为命令已经乱了。
“城复于隍”是因为命令已经乱了,泰卦走到最后又要变了。当初建造城墙所有的土,来自护城河,城墙最后倒了,土又回到壕沟里去了,这正应了九三说的“无平不陂,无往不复”,任何事情都是有来有往,物极必反。
上六这个位置已经看到下面在发号施令,在上位者反而要听命于百姓,整个情况改变,上六无路可走,只好离开泰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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