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10杜甫五律《双燕》读记

杜甫五律《双燕》读记

（小河西）

双燕

旅食惊双燕，衔泥入此堂。应同避燥湿，且复过炎凉。

养子风尘际，来时道路长。今秋天地在，吾亦离殊方。

此诗或作于宝应二年（763）春，时杜甫客梓州。据诗意，杜甫有今秋出峡打算。双燕：《燕燕》（诗经）：“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古诗十九首》（魏晋）：“思为双飞燕，衔泥巢君屋。”

旅食：客居；寄食。《北戍琅琊城》（齐-江孝嗣）：“薄暮苦羁愁，终朝伤旅食。”《黔中罢职将泛江东》（唐-李频）：“黔中初罢职，薄俸亦无残。举目乡关远，携家旅食难。”

避燥湿：避燥湿，燕不露巢。《左传》襄公十七年：“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避燥湿寒暑。”《移家入新宅》（唐-白居易）：“移家入新宅，罢郡有余赀。既可避燥湿，复免忧寒饥。”

炎凉：冷热；贫富；喻反复无常。《倡妇怨》（梁-萧纲）：“含涕坐度日，俄倾变炎凉。”《山中避暑》（唐-王绩）：“地使炎凉变，人疑岁序迁。”《和松树》（唐-白居易）：“八月白露降，槐叶次第黄。岁暮满山雪，松色郁青苍。彼如君子心，秉操贯冰霜。此如小人面，变态随炎凉。”

风尘：风扬起的尘土；喻战乱。《易林-坎之咸》（汉-焦赣）：“风尘暝迷，不见南北，行人失路，复反其室。”《长相思》（南朝宋-吴迈远）：“人马风尘色，知从河塞还。”

殊方：远方，异域。《西都赋》（汉-班固）：“踰昆仑，越巨海，殊方异类，至于三万里。”《晓行巴峡》（唐-王维）：“人作殊方语，莺为旧国声。”《奉待严大夫》（杜甫）：“殊方又喜故人来，重镇还须济世才。”

大意：客居梓州间惊讶地看到双燕，衔泥进入俺的草堂。应同俺一样是为了避燥湿，且也同俺一样历经（世态）炎凉。风尘之中养育雏子，飞来的路程纡曲漫长。今年秋天如果天地仍在，俺也要离开异域他乡。

诗意串述：一首咏燕诗。首联点题。在“旅食”东川间，惊讶燕子竟飞入草堂，还要在这儿衔泥筑巢。中二联写燕子。为啥要衔泥筑巢？为“避燥湿”。干嘛“避燥湿”？因为经历太多“炎凉”。风尘之中养雏本不易，来到此地也是历经艰难山高水长。（皆双关。以燕喻己。）末联说自己。今秋俺也要像你们一样飞入天地间，俺也要离开这天涯异乡。燕子旅食鸟，俺亦旅食人。都是为“避燥湿”来到“殊方”。都经历了山高水长“道路远”和世态“炎凉”。到今年秋天你飞走时，俺也要飞走了。安史之乱结束后，杜甫确有出峡打算，或许因筹措经费而推迟。广德二年春杜甫一家即将出峡时，闻听严武重新镇蜀，杜甫人生因之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