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亭河风云第29回：战斗风雨里成长 古邳暴动中永生 | 王以太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天，我第一次从广播里听到王树璜的名字，很稀奇，他和我们王庄村王氐族人的姓氐、辈份排序相同。难道是我们村的人吗？我兴奋了！便以疑惑的心情打听多人，却无人知道；后在一位老同志嘴里，才证实确有此人，原名王维邦，王树璜为化名，是革命烈士，我激动了！此后又在一些资料中阅到，王树璜不仅是革命者，而且是大革命时代的邳县县委书记，更让我意外的，他还是名闻遐迩的古邳暴动的亲身参加者和暴动领导的总指挥。我震撼了！古邳暴动，是我党在邳县地区打响面对国民党武装斗争的第一枪，虽然失败了，但却意义重大。
我顺着这个线索，历经数年，翻阅了许多历史资料，慢慢的一个顶天立地的革命者、一名无私无畏的县委书记、一位叱咤风云古邳暴动总指挥的英雄形象，便清晰地屹立在我们的面前。我还不满足，仍在继续挖掘王树璜烈士的史料，唯恐遗漏千万里的一些点滴。这也是我为什么在《房亭河风云》最后面才写此文的原因。
王树璜，又名王维邦，江苏省邳州市八义集镇王庄村人，1901年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1905年入本村私塾起䝉，后转入占城小学。毕业后，1918年考取江苏徐州第七师范学校。1919年”五四”反帝反封建运动于北京爆发后，他积极参加了本学校组织的各种爱国活动。在以后的历次实际斗争中，他的思想进步很快。1922年于徐州第七师范学校毕业前夕，王树璜和同乡同学季秀彩回到家乡王庄村，在回乡的短暂期间，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带领农民群众摸了老虎屁股——罢掉了占城镇的李团总，大大鼓舞了家乡人民的斗志。
当时邳县占城镇团总恶霸李占奎，依仗手里的权势，向当地贫苦农民派损加税，敲诈勒索广大劳动人民，农民群众敢怒不敢言。王树璜、纪秀彩二位同学耳闻目睹李占奎的罪行，义愤难平，挺身而出带领群众反抗。石山、竹山、吴桥一带农村参加抗捐的达到四、五百人之多，为抱团抗捐，群众协商约定:下次逼捐的团丁一到，就鸣锣为号，大家一齐行动。
时隔不久，团丁队长刘鹤年带10多人到竹山村逼捐，群众代表戴成山一面派人鸣锣召人，一面与刘鹤年理论。刘鹤年以“聚众抗捐”罪，将戴成山上了绑绳。愤怒的群众一拥而上解救戴成山，刘鹤年公然下令开枪，打死了农民纪秀品。看事情闹大了，便丢下戴成山逃回占城。王树璜将李占奎私加捐税、开枪杀人的罪行写成状纸，派高超、王洪海赴邳县县府告状。由于众怒难犯，邳县当局下令撤了李占奎占城镇团总的职，解散了占城团丁，取消了李占套强加在百姓头上的捐税，还勒令李占奎厚葬死者，安抚死者家属。抗捐斗争取得了完全胜利。
王树璜在徐州第七师范毕业后，被派到睢宁县中(师)教书。在学校里，他不屈服睢宁地区王、夏两家土豪劣绅的权势与威吓，对学生公开进行爱国思想教育，他说:“当今军阀、是祸国殃民的罪魁。各地土豪劣绅是军阀的政治经济支柱，青年学生应当认清国家的命运，自已的前途，必须向民主自由的方向前进，应当为国富民强、劳动人民的自由民主而奋斗。”在他的教育下，许多青年学生都参加了革命队伍。
1927年初，经李广琛同去介绍，王树璜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统。同年七月，中共徐州地委调他去肖县从事党的工作。开始在王寨小学教书，以教师职业为掩护，开展建党活动。8月，就建立了王寨党支部，并任支部书记。1928年春，王树璜被调去肖县城贫儿院，仍以教书为掩护，继续从事党的工作。先后担任肖县县委委员、书记。王树璜在肖县期间。工作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为安全起见，组织上于1929年春将他调来邳县工作。开始以经商卖白布为掩护，住在邳城(县城)北糕庄。同年5月，调去峄阳小学任教务主任，8月，任邳县县委书记。期间，首先着手健全县委领导，整顿充实各区委组织，增强了党的领导力量，然后发展党员，发动群众进行增资斗争，全县有袐密农会会员3000多人，各种枪支1000余支，各项工作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随之而来的，便是他亲自参加并领导了震惊中外、载入史册的古邳暴动，而且担任暴动总指挥。
1930年，在贯彻执行李立三左倾路线中，中共江苏省委将邳县作为先行暴动的地区之一。中共徐海蚌特委会关于举行暴动的指示下达后，将中共邳县县委改为中共邳县行动委员会。王树璜任“行委”书记、暴动总指挥。他积极召开会议，认真贯彻省委和特委的指示。连夜在岠山凤凰窝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上级指示，讨论如何尽快地在邳县举行武装暴动的问题。多数人凭一股热情主张立即暴动；少数人认为党的组织和威望在群众中刚建立，许多新党员对此尚有顾虑，敌人的力量很强，暴动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即使成功，也很难生存下去。由于持这种意见的人是少数，因此被否决。最后决议:(一)7月7日(农历6月12日)在土山镇举行武装暴动，报名参加的党团员200余人。攻击目标为“公太涌”、”宝泉涌”、“万丰涌”三大商号和镇公所、公安分局。成功后利用夺取的枪支建立一支红色游击队，以岠山为依托打游击，如不能立足，就将队伍拉到通海地区加入李超时的红十四军；(二)中共邳县县委改为”邳县土地革命行动委员会”，王树璜为书记兼武装暴动总指挥。乔庆怀、武广春、沈宪芝、赵兴仁、王守宽、石岐山、王书楼、陆秀春等为委员，行委设政治、军事两部，乔庆怀为政治部主任，武广春为军事部主任；(三)各地参加暴动的党团员一律于7月6日晚带着所筹集的武器到许党村集合。
出乎意料的是，会后连日暴雨，至使暴动队伍未能按时集中起来，计划中的土山暴动未进行。
7月8日晚，邳县“行委”在许党村召开紧急会议，再次讨论武装暴动问题。不少人提出土山镇圩高、壕宽、水深，易守难攻，尤其无内应，在这里暴动困难很多。不如改在旧州(古邳)暴动为好。理由是: 1、古邳离县城(邳城)90余里，敌人鞭长莫及，古邳的敌区队、镇队力量不强；2、古邳有我党、团组织可作内应；3、近年来古邳的学运、农运不断发生，群众觉悟高；4、乔庆怀、张瑞年分别与区长芦荫堂、区队长杜西山有交情，可利用此关系进入区公所，见机行事，先除掉敌区长、区队长，切断敌人的指挥，保证暴动成功。”行委”认为这些意见是正确的，于是决定武装爆动改在古邳进行，时间定在7月9日(农历6月14日)上午10点。据此，王树璜对暴动作了具体部署。
参加暴动的队员分编三个大队，第一大队石岐山任大队长，王恒大任副大队长，攻击目标为区公所；第二大队花广艾任大队长，张渠川任副大队长，攻击目标镇公所；第三大队余耀海任大队长，王恒谷任副大队长，任务是阻击睢七区援敌。
具体行动方案:乔庆怀、张瑞年先期进入区公所，接近并伺机打死区长芦荫堂、区队长杜西山，切断其指挥；参加暴动人员一律左臂扎红布条，作为区分敌我的标志；暴动指挥部设在玉带桥以东粮铺内，王树璜做镇指挥，赵兴仁负责联络。
1930年7月9日早晨，一百多名暴动队员，趁着当天逢集，分别陆续进入指定位置，作为内应的乔庆怀、张端年也借机进入区政府，一切按计划有序地进行着。谁知进入区政府作内应的2位同志，迟迟未能得手，赶集的人渐渐散去，这时聚集区政府的队员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敌卫兵徐中贤上前查问并向上级报告，区队长杜西山下令搜查，我暴动队员许文藻按捺不住，去夺敌卫兵徐中贤的配枪，徐大减:有土匪抢劫啦！许文藻立即上前与之扭打起来，这时敌卫兵紧紧咬住许文藻的手指不放，在旁的石歧山见状立即开枪将敌卫兵打死。
听到枪声后，敌区长芦荫堂、区队长杜西山忙出来查看，乔庆怀趁室内无人，急忙摘下区长掛在墙上的短枪，一枪把区长打倒在地，可惜只是腿部受伤，他又和区队长杜西山一起躲进了后面的炮楼，我队员在区政政大门口，又将冲来的敌兵班长王占元击毙。随后集中火力猛攻敌炮楼。敌区长一边组织火力抵抗，一边派人去求援乡练头目杜修德，乡练援兵到来后，敌人里外夹击、火力大增，逼得我不得不退出区政府，上了古邳镇东头的马号砲楼，变攻为守，据高临下打击敌人。
再说花广艾、张渠川领导的第二大队，在区公所战斗打响后，也迅速行动起来，攻下了镇公所，缴获长短枪10多支，占领了中心炮楼。这时杜修德的乡练援兵又赶来了，围攻中心砲楼，并在楼下放火，我队员被迫撤出中心炮楼，部分队员也上了马号砲楼。敌人穷追不舍，又将马号砲楼围住。此时炮楼内有我30多名队员，打退了敌人一次次地进攻，战斗从中午持续到晚上，突围出去的张渠川、冯大文、余耀海等队员欲组织救援无果，只好向绿林武装徐尚边求援。徐部派人前来喊话、鸣枪示警。继尔听到清脆的机枪声，敌人误以来我主力部队来了，于是不攻自溃，纷纷撤退逃离。此时，我被困在马号砲楼里的暴动队员才得以撤出……。七月十号黎明前，原计划在岠山上破庙里集中的队伍，结果只有10余人赶到。人虽少但斗志不减，仍商定由部分队员守在山顶，再派人下山组织力量，夹击攻山之敌，然后开展游击活动。天亮后，大批敌人包围了岠山，山上的余耀海等队员，用仅剩下的三支步枪和敌人周旋。最后终因没有援兵、寡不敌众，只好用一面红旗迷糊敌人，让敌人误以为我队员仍在山上，其余人员则借机分散撤离了岖山。至此，古邳暴动宣告失败。
中共邳县县委书记、古邳暴动总指挥王树璜、行委委员石岐山、王守宽和共产党员董秀山、李敦佑、赵安义等人被扑，受尽酷刑折磨，最后在古邳圯桥附近英勇就义。还有一种说法，是在攻击区政府的激烈战斗中，王树璜书记闻讯从指挥所亲自赶来指挥，他的战友王子愚回忆说:“王树璜快步来到区公所，亲临指挥，大声命令许文藻，你带人守住大门，我和子愚等去逮芦荫堂、杜西山，说完跨前一步向前冲去，突然，一梭子弹射来，王树璜晃了晃高大的身躯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牺牲时年仅三十岁。由于年代遥远纪忆模糊，对王树璜同志的牺牲说法不同，但无关大局。不管是在战场上光荣牺牲、还是被扑后的英勇就义，都是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人民的解放而战斗、而牺牲的。
生的伟大，死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