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春雨

清晨自那一刻开始，我湿润的双眸，定格于木屋的一个窗口，那还是在遥远的南方。你优雅地从天而落，用很小的声音和很轻的步伐，像唱一支歌曲、像跳一场舞蹈、像讲一个故事，真像极了。我望向你，像望向千百前的自己，曾经的曾经，我只是一滴晶莹的液体，纯净、透明、无暇，在尘世的一次次砥砺中凝固，凝固如铁。

你在这个季节悄悄地来了，本不想惊扰一个个美妙的春梦，但还是没能做到那么细致周全。是大地告诉了我、青砖告诉了我、绿瓦告诉了我、树木告诉了我、庄稼告诉了我、牛羊告诉了我，所有接触过你的生命都及时告知了我一个消息。我就知道你来了，于是，兴奋地起身相迎，我还没有来得及穿上一件体面的衣服呢。

你轻盈自如地走进一个世界，叩响了一扇情感的小门，那都和我有关，我就是那个世界和那扇门的主人。在你的引导下，我开始仰望、开始回味、开始思索，一个陈旧的斗笠、一件破败的蓑衣、一双笨重的木屐，是我关于爱和情所有的记忆，那都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得无从记起。

然是在你的潜移默化下，我突然惊现了另一番景象，有一把精致的小油伞、有一双小巧的格子凉鞋、还一个水灵灵的倩影，从远方走近，一步步，一步步从万绿丛中走近，走在我亲自筑起的田埂上，踩在还残留我脚印的土路上，走着···走着···直到走到我伫立的木窗前，走进我平静的心底。能告诉我吗，她到底是谁？是你派来的使者？是你前世的化身？或是我今生的缘份？

她一直都在你目光中，也在我的目光中。她一直都在你的怀抱里，却不在我的怀抱里。她转动着油伞、微昂着下巴、轻摆着腰肢，在你停歇后也瞬间消失了，爱恨匆匆，去留无意。一切都已悄然无声、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一切都已回归如初，如一个精灵、如一个幽魂、如一个魔影，留下一股洗礼的气息、一阵滋润的感受、一阵冲动的幻想。我彻底迷茫了。

你们都走了，我还在苦苦寻觅。我走出木屋、走出土地、走出村子，只简单地和这熟悉的一切做了个告别，便去了江南水墨山水画里，去了百转蜿蜒的古道上，我善待着山画里每一株沾衣欲湿的植物，它们能把每一个季节都占有，我认真地构思着一个不解风情的主角，他邂逅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

匆匆流年，我只认真看过你一次，便认为看过了世上所有的风景，我只无意错失过她一次，便注定犯下了人生最大的错误。这么一天，我细腻的心已开始徜徉在繁华热闹的街头，如一条无家可归且弱不禁风的流浪狗。我执意听着、看着、念着你，而你，竟是一道藩篱，遮住了我所有的向往；我善良地思着、想着、盼着她，而她，只是一个梦境，恍惚了我所有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