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 年

跨   年

一直没有在元旦前一天认真地想过跨年,可能是因为重视阴历的春节,大年三十烤火说话、打牌嗑瓜子、陪春晚跨年是有不少次。节日是把平淡的日子隆重化,让平常的日子变得不平常,于是岁月不再混沌,添了些意义。

听到很多人这两天说:2020年终于过去了。用“终于”一词是指岁首就恐怖了地球村的那个病毒,持续了整整一年,到年末还没有远离。人就盼望跨了年,坏的一切都过去,讨厌的病毒也消失。病毒想必会快快消失的,不过消失之后人类的再次恢复集体狂欢还是要换一种方式,否则,难说新的病毒还会让人类迷信的科学左支右绌。依赖科学替人类去抵挡一切是徒劳,自然法则如此。

我的2020年平常而有收获,所以内心不十分期待新年,况且还有新年催人老的烦忧呢。

2020年走了百十个苏州巷子,记录了其中的五十四个,平均一周写一条巷子,写了十来万的字数。文字虽糙,每条巷子已如身体的毛细血管,纵横排布在我的身体。看到老巷子的变迁,透过变迁也约略看见人间百态。

2020年进出苏州各园林超过半百之数。从年头疫情稍松开放首日的虎丘,到年尾第一场冬雪的留园。疫情和寒雪下,园内空旷无人,难以想象上一年人群拥挤的样子,稍有乐极以哀来的惆怅,立即转为独享满园的自得。即便一年进出园林几十次,还是园林的看客,现代人终也难成园中人。

2020年识得很多苏州园林人。

“不见柯继承,不算识苏州”。听说这是苏州新民谣。苏州活地图、活辞典的柯继承老先生是章太炎的再传弟子。自年初识得柯继承,一年来不下十数次往来谈天谈地,渐渐有点入门苏州。

另一位资深苏州艺术人士告诉我,在苏州寻常街巷的任何一个极普通的人,都不敢小看,说不定他就是古文字学者,是吴门画家……。这个我是领教过的,在钮家巷一个旧书店,书店小的几人在内就难以转身,店主老先生常常不言不语埋头摆弄残旧的书,也照看他的这间小店。他就是版本学、古籍修复专家今年九十五岁的江澄波,他从祖辈继承来的文学山房书店已历百二十年。他著有《吴门贩书丛谈》几十万字。

何尝一个在深巷中的江澄波,柯继承老师每次来见,都是骑着一辆电动车,背着旧布包,远看就是一个刚在市场买完菜的大爷。不过打开布包,里面有他的著作《大明苏州》、《园林花笺》、《吴语》、《苏州街巷志》……。一年来我就收了不少他的赠书。

告诉我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低调不起眼的苏州人的那人,接着还有一句话:在苏州,谁都不敢说牛。无论多么阔大的苏州园林,门总是小的只容一乘轿子进出,正合苏州人的低调。

2020年在苏州活辞典的柯继承老师引领下,识得了苏州几大园林的掌门人:拙政园、虎丘、留园、沧浪亭、狮子林、网师园……。这些园林掌门人口中的园林,接地气就如住家日常。

同样是柯继承老师的引领,得识:

刘郎:2000版纪录片《苏园六纪》的导演、解说辞撰稿人

王尧:苏州大学文学院院长、,文艺评论家。今年新出长篇小说《民谣》。

曹林娣:苏州大学文学教授,园林文化方向博导。

……还众多的园林专家、文史学者,一些正执掌苏州美术、图书、方志等各方大家,列出来就是2020年最有意义的一份收获清单。

2020年女儿毕业独自远飞,凭自己的能力在选择中成长,渐渐发现工作和生活的辛苦与快乐。

2020年读了三十一个世界顶级博物馆,经历了关于审美的个人体验。

2020年的收获都是属于个人最深刻的。有这样的2020,2021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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