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可爱才被爱

文/ 陈童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今天我们继续来感受弱国子民马威被爱情挡在门外的故事。

《二马》是中国人的英格兰求爱记，在中国总是和暗杀，毒药，强奸联系在一起的环境下，把房子租给中国人让温都母女下了莫大的决心，甚至牺牲了正常的人际交往——因为家里住着中国人亲友都不愿意来，连信纸都多用了许多，在这样的环境下，谈爱情实在奢侈。

马威为玛力害相思害得紧，李子荣就为他倾情提供了一份独家秘制的“冰吉凌”为了缓解相思病。

“你每一想她的时候，同时也这么想：她拿我，一个中国人，当人看不呢？你当然可以给你自己一个很妥当的回答。她不拿咱当人看，还讲爱情？你的心可以凉一点儿了！”

“我就见过温都姑娘一回，我不用说她好看不好看，人品怎么样；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她不能爱你！她是普通男女中的一个，普通人全看不起中国人，为什么她单与众不同的爱个马威？”

作为《二马》中的“理智担当”，李子荣这段话讲了一个朴素又残酷的道理：爱情是俗人俗事，想要被爱，先要“可”爱，先在选择范围之内，才有被选择的机会，而连二等公民都算不上的中国人首先就被划出了选择权。在《二马》里，爱情远远不只是私事，而是政治——中国人先要争取成为正常人，才能获得正常人的权利，而爱情也许无国界，却仍然有它的界限。中国人要先成为可爱的人，才能被爱，怎么可爱起来呢，小说里暗示的方法有这么几条：

一来得爱干净，二马在英国体验再差，对英国的干净和秩序也是服服帖帖的，一个姑娘，哪怕不是最好看的，但是是干净抹腻的就在马威心中加了一分。去吃饭，玻璃窗里的点心面包不管好不好吃，看着漂亮干净就不错。就算是最下等的饭店，干干净净的，看着也不像他想的那么下等。李子荣感叹“英国人摆饭的时间比吃饭的时间长，稍微体面一点的人就宁可少吃一口，不能不把吃饭的地方弄干净了！咱们中国人是真吃，不管吃的地方好歹。结果是：在干净地方少吃一口饭的身体倒强，在脏地方吃熏鸡烧鸭子的倒越吃越瘦……”“到过中国的英国人，看中国人是脏，臭，糊涂的傻蛋”亚历山大就嫌弃北京街上很脏，而脏和美搀不到一块儿。文明文明，文是文饰，表面干净是文明的第一道功夫。日本人总是获得最受欢迎的旅游者大概跟他们爱干净也脱不了干系。

二来要身体好。马威以身体的劳动抵制精神的抑郁，早晨去公园跑圈，有时候还摇半个多小时的船，活活把自己锻炼成了面色红润的迷人小伙儿，外国女人爱粗壮的小伙儿，“玛力看着他的脸红润润的，腕子上的筋骨也一天比一天粗实，眼睛分外的亮，倒故意的搭讪着向他套话。”马威和保罗打架，歪领带，乱头发，显出男性的力量和英美，又击中了英雄崇拜的玛力。“他的黄脸在她的蓝眼珠里带上了一层金色，他的头上射出了一圈白光；他已经不是黄脸讨厌的马威，他是一个男性的代表，他是一团热血，一个英雄，武士。”身体强健才有精气神，相由心生，相也能反哺人的心理状态。马威得到了玛力的殷勤，自己也觉得扳回一城。身体弱精神也弱，外国女人身体都很强壮，老马对温都太太心有不满都怕打不过对方，只能认怂。

三来要会挣钱。李子荣说“老马，我就佩服外国人一样：他们会挣钱！你看伊太太那个家伙，她也挣三四百一年。你看玛力，小布人似的，她也会卖帽子。你看亚历山大那个野调无腔，他也会给电影厂写布景。你看博物院的林肯，一个小诗人，他也会翻译中国诗卖钱。……他们的挣钱能力真是大，真厉害。……有了钱才会宽宏大量，有了钱才敢提倡美术，和慈善事业。钱不是坏东西，假如人们把钱用到高尚的事业上去。我希望成个财主，拿出多少万来，办图书馆，办好报纸，办博物院，办美术馆，办新戏园，多了！多了！好事情多了！”中国人先要把自己养起来，自立起来，不当寄生虫，才能从从容容地说话做事，才能做好事情，让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