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万 VS 300万，聊一聊从众心理与潮流
多年前的畅销书《魔鬼经济学》里，作者分析人们的行为动机时，引用了一位心理学家做过的一个实验。
心理学家把鼓励人们节约能源的宣传卡片，挂到一些加州居民家的门把手上，然后观察他们的用电量变化。
这些卡片上分别描述了如下节约能源的理由：
1.省钱
2.保护环境
3.造福社会
4.因为你的邻居们都是这样做的
它们分别代表了人们做出决定时可能的动机：金钱、道德、社会责任、从众心理。
猜一下，收到哪类卡片的人们用电量下降最显著？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答案是金钱，现代社会利益至上，看上去合情合理。不过实验的结果却是第四个，从众心理让人们更愿意节约用电。
我们总是认为自己有独立思考能力，且更愿意表现出与众不同，但在很多时候，从众心理往往会成为主导行为的动机，让我们做出与大部分人相同的选择。
当然，不可否认从众心理其实也包含了对于金钱以及道德等多方面的综合考虑，不过最后展现出来的结果还是“随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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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买表这件事上，人们也不免要去参考别人的说法或者做法。
不用怀疑，这两年有很多人购买时下运动热门款，原因可能并不是喜欢它的设计或是欣赏它的工艺，只是因为“朋友都在说，他们都在戴。”
下面发生在拍卖市场上的这两个故事，能更好地告诉我们，从众心理对人们思想和行为的影响有多大。
2021上半年，百达翡丽有两款量产表在拍卖会上创出了各自的价格新高，一款是5711，绿面鹦鹉螺；另一款是6002，天文陀飞轮珍稀工艺腕表，表迷口中的上一代百达翡丽表王。
很多读者可能已经知道那枚绿面鹦鹉螺的来龙去脉，却不知6002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我们就先讲这枚6002的前前后后。
型号6002，双面表盘，拥有“教堂音簧”三问、陀飞轮、万年历、星空图等12项复杂功能，百达翡丽在售表款中第二大复杂腕表，属于百达翡丽设定进阶阶梯的顶端。
今年4月，保利香港拍出一枚6002，黑色珐琅盘面白金款，2019年产，单封状态，即未剪封袋、没有佩戴过的全新品相，3100多万港币成交，是迄今拍卖市场上该型号的最高价格。
保利香港拍卖会上的黑色珐琅面6002G©保利
型号6002于2013年才面世，在产时间不长，拍卖会上并不常见，保利香港2021年这只之外，近几年拍卖市场上仅出现了三只。
第一只2017年保利在北京拍出，蓝色珐琅盘面白金款，成交价约合港币1600万。第二只也是蓝面，2018年保利香港成交，2100多万港币。第三只由佳士得香港2019年拍出，黑色珐琅面，1900多万港币。
蓝色珐琅面6002G
从历史数据看，型号6002白金款的拍卖价格在2000万港币上下，今年保利香港3100万的成交价，要高出50%多。
原因大概有两点，一是全新状态，品相绝佳；二是百达翡丽刚好今年发布红金棕色珐琅面新品，白金版停产，这只可能是二级市场买得到的最后一枚全新白金6002，物以稀为贵。
尽管这枚6002是上半年拍卖市场全球第二高价，但它也仅是接近该型号的公价，它所激起的涟漪小之又小，网络上对它的关注，远远不及即将出场的这枚型号5711绿面鹦鹉螺。
鹦鹉螺是运动大热门，今年4月钟表与奇迹展，百达翡丽总裁Thierry Stern表示要抑制市场的过度追逐和炒作，计划停掉型号5711。
他的策略是先停产已过热的“蓝螺”，以“绿螺”和“绿钻螺”替代，一年后再推出下一代产品。
不过这一措施并没如愿，反而成为猛火上的一勺热油，“蓝螺”价格持续上涨，而刚刚上市的“绿螺”，三个月后便出现在安帝古伦拍卖会上，成交价约合370万港币，是公价十几倍。
拍卖会上的第一只“绿螺”©安帝古伦
这枚“绿螺”引起了全球热议，人们关注的焦点是谁拿到了这枚“绿螺”并且还把它送去拍卖？国外表迷甚至根据拍卖图片上的信息去“人肉”原始表主，走上“网暴”之路。
一边是百达翡丽宣称的、持以立本的超级复杂功能与珐琅及金属雕刻等传统工艺，一边是一枚只能算入门定位的三针钢款腕表，市场追捧、舆论关注冰火两重天，此时Thierry Stern的内心想必也是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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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观察者担忧运动钢表的过度流行，认为如果行业继续这样简单借助运动风来经营，钟表行业过去苦心三十多年所书写的历史故事将被废弃，如同今天的时尚行业一样，传统与高级感不断瓦解，工艺与历史正被遗忘。
站在过去，上述观点不无道理，站在未来，也许上述观点过于悲观。
从拍卖市场看，从众心理在过去几十年里也不断改变着收藏潮流，影响着拍卖行生意。尽管潮流变换，但钟表拍卖这个门类却不断壮大。
三十多年以前的钟表拍卖市场，怀表和座钟才具有收藏价值，较早期的大收藏家释放出来的藏品多是怀表与座钟，腕表并不多。
比如安帝古伦本世纪初拍卖前汇丰银行主席沈弼的400多件藏品，再如两年前苏富比释出的已故德国零售大亨Erivan Haub的800多件“时间杰作”，都是以座钟怀表为主的收藏。
而今天拍卖会上的主要标的，99%都是腕表，五六十年代的古董表也好，最新的当代运动款也好，才是新一代收藏家的目标，而且资金也是向少数拍卖热门集中。
瑞士网站The Mercury Project统计了2021年上半年钟表拍卖状况，包括佳士得、富艺斯、苏富比、安帝古伦、邦瀚斯、保利香港6家拍卖公司的线下与线上活动。
相对于绘画雕塑瓷器等拍卖领域，钟表这个门类规模还不算大，六大拍卖行线上线下一共8000余件钟表拍品，成交额加起来总共2.4亿瑞郎。
成交超过10万瑞郎的拍品，百达翡丽180枚，成交额8100万瑞郎，位列第一；劳力士88枚，成交额2100多万，获得榜眼；第三是这两年火速蹿升的F.P. Journe ，44枚，总成交也近千万。
时下拍卖热门，三个品牌300只腕表，占拍品总数不到5%，拍卖额却差不多是总额的50%。
上半年拍卖会10万瑞郎以上拍品成交情况©The Mercury Project
如果以沈弼和Erivan Haub曾经的眼光看，花这么多钱买腕表是不可思议的；而当下的收藏大家John Goldberger却会把经验写成书，告诉你该如何在拍卖会上挑选劳力士钢表。
拍品之外， 拍卖行也遇上从众效应。Osvaldo Patrizzi离开之前，安帝古伦曾引领钟表拍卖市场长达三十年。而当明星拍卖官Aurel Bacs联手富艺斯之后，五年来钟表拍卖市场的光环属于富艺斯。
还是Mercury Project的拍卖报告，2021年上半年，富艺斯拍出的拍品，每件平均价格近12万瑞郎，远远高于其他五家的平均成交价。
上半年拍卖会各拍卖行平均成交价©The Mercury Project
不仅仅是最高价格效应，富艺斯的整体成交价格都偏高，而且很少有拍品流拍，经常交出100%成交的“白手套”业绩。
甚至在钟表收藏圈子里有这么一种调侃说法，“卖表去富艺斯，买表找安记”。
事实是买卖双方都在找富艺斯，从众心理告诉人们，富艺斯能把你的表卖出更高的价格，富艺斯也能帮你把好关，在富艺斯买回来的表更有保障。
可以这么说，流行因为从众心理而起，当大家都去追求同一种设计、同一种风格、相信同一种说法的时候，它就成为了流行和热门。
然而不同时代的流行可能有很大不同。
如何看待潮流转换循环，在于你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和角度，站在过去、现在或者未来，还是跟着潮流步调一致，你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也会有不一样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