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营新四军北撤

王家营新四军北撤

□戴官宝

“小弟,快起来看,新四军都走了。”1946年9月19日早上,姐姐把我从睡梦中叫醒。这天夜间王家营镇的大人小孩,都到西马路(现在的淮海北路王营段)边,去欢送新四军。我老家住在王家营镇,土圩子的西南角,现在的城市名人酒店的“身底下”。我被姐姐喊醒后,直奔西南角堆上跑去,爬上了五六米高的土圩子,从人群当中挤到前面。看到了新四军排列三路纵队,笑眯眯地,不时与路边欢送的人群打招呼,不急不慢地沿着西马路,向北走去。他们多数人背着步枪,少数人扛着机枪。每一段队伍前面,都是腰挎手枪的人,胸前还有望远镜,还有背着军号的司号员、通信员等勤杂人员。队伍后面的都是炊事班的人,背着大铁锅,挑着大竹罗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炊具。他们全部穿着灰色军装,戴着灰色的军帽。背着挎包,挎包带上扎着毛巾,特别是身上都挎着十公分粗的干粮带(也称米带子),装着鼓鼓的粮食。唯一不同的是鞋子,不少人穿着草鞋,只有一半人穿着布鞋。有的背包上还挂着草鞋,背包后面别着布鞋。可能因为要长途行军,对鞋子的磨损比较大,就多备几双。只是没有看到新四军有大炮,只看到背在身上的小钢炮(可能是60迫击炮),也没有看到汽车。吕二毛说,还有不少骑兵也是夜晚过去的。约十点钟后面没有部队了,可能是走完了吧。

中午刚吃完饭,孟国华来喊我:说又有新四军来了。我们从圩堆巷走到老南大桥,站在桥头拐弯的地方,又从大人中间挤到前面。看到队伍源源不断地从桥南走过来,队伍有序而轻松的向前行军。我看到几个老大爷,推着独轮车,车上装满了柴草,可能是到清江城里去卖柴草的。队伍向北行军,老大爷推车向南,新四军队伍立刻闪到桥的两边走。队伍中走出几个挎着手枪的人,帮着老大爷推车,一直推车过了桥,上了坡。桥头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夸赞新四军。有人说这么好的军队走了,国民党和“二皇”(原来帮助日本鬼子的部队)又要来了,老百姓又要受罪了。这批北撤的新四军从早走到晚,几乎不间断。队伍中偶尔会看到一些没穿军装的青年,可能是刚入伍的新兵吧,后来听宋文英大姐说:我们王营也有十几个青年人,跟新四军北撤(入伍了)。

随着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消灭日本鬼子关东军的150万苏联红军,根据签订的协议,三个月后全部撤回苏联,东北将成为权力真空。美国立刻动用军舰,帮助国民党海运部队去抢占东北大城市。八路军靠东北最近的冀热辽军分区部队,在苏军配合下攻下山海关,9月5日到达沈阳。接着党中央毛主席调派四位政治局委员、二十位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组成中共中央东北局。并由林彪率15万大军进入东北。15万大军是山东八路军主力和新四军三师组成。决定集中优势兵力,解放东北全境,建立巩固的强大的战略大后方。因此将苏北新四军主力调往山东,以保卫八路军走后留下的根据地。所以就有1946年9月19日新四军主力北撤。

解放后听我叔丈人刘锦盛多次说过:新四军北撤当天,王营镇相当混乱,一是老百姓人心惶惶,新四军一走,国民党、二皇,很快回来,老百姓就要重新吃苦受罪了;二是地痞流氓蠢蠢欲动,这些社会残渣开始到处造谣,把酒言欢,准备重新横行霸道,欺行霸市,打筢钉钉敲竹杠;三是反动派政权(前国民党党政军人员)就在新四军北撤当天,开始对共产党新四军的军政家属、积极分子等,进行捆绑、逮捕、暗杀。还有社会上黑暗势力,暗流涌动,社会上充满了肃杀气氛。

苏皖边区政府干部梁士超(时任苏皖边区政府侦保科长),在新四军北撤后,对一贯与共产党为敌、与人民为敌、作恶多端的人,造谣污蔑共产党、新四军失败逃跑的人,进行了坚决镇压。

第二天,为了躲避国民党飞机轰炸,我父亲就在我们家的院子里,在原来山芋窖的基础上,挖防空洞,向下挖约一人高后,向横方向挖掘约一公尺五左右的一个长方形的洞,全家都能躲进去。我看到挖土高兴得不得了,用坏锅铲挖土,弄得浑身上下都是泥。只有姐姐能帮上忙,她将防空洞口周围垫高,一是防下雨水流进防空洞;二是防炸弹片飞进防空洞。多余的土挑到院子一个角落。防空洞挖好后,父亲又弄些树棍,将芦苇夹起来,做成比防空洞口大些的门,蓋在防空洞口上。就在挖防空洞当天,国民党的飞机两次飞到王营镇上空,在空中转了几圈向北飞去。可能是侦察机,看看新四军是不是都走了,苏皖边区政府转移到哪里了。他们确信边区政府是不会随新四军北撤的,一定撤到六塘河北边的农村了。他们会在那里,继续领导苏皖边区人们,同国民党反动派继续斗争,迎接大军将来南下,解放全中国。新四军北撤第二天,国民党随即占领了淮阴城,人民又开始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

直到48年12月初,淮阴二次解放,全市人民才扬眉吐气,不用担惊受怕,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作者简介:戴官宝,58年工作,当过兵,打过仗,干过公安,管理过公路。退休后,写点东西,乐一乐,留住记忆,留住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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