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之地 |王牧滋： 玉灵洞传奇（中）
【巴蜀之地】
文：王牧滋
图源：堆糖
最吸引我们的还是那玉灵洞，因为听大人们讲了许多关于玉灵洞的传说，讲得最多的就是洞内有金银财宝和蟒蛇，所以总想进洞看看到底有没有大蛇。但因为害怕，一开始只敢进到洞内十来米处，因那里有口凉水井，夏季去那挑水和喝水的人很多，所以不怕，但却不敢超越水井往深里去。
一天，我们五个小村娃在玉灵洞旁的大操场上玩耍，大家一合计，决定进入洞内探个究竟，因为知道玉灵洞还有另外两个出口，所以总想试一下能否穿越。
那时正值夏季，操场上晒了许多干草，几个村娃顺手把人家晒干了的青草拿了一些，扭成小条当火把，进洞后点燃草把前行，不一会儿黑暗吞噬了亮光，浇灭了火把，洞里更加漆黑。因是第一次进洞探幽，大家非常紧张，生怕遇见大蟒之类的怪物。
五人中我最大，只好硬着头皮走在最前面，没了火把后，既看不清脚下路况，更不知前方出口到底还有多远。我们只得靠左边的洞壁，摸索着前行。黑暗中我伸直左手，摸索着洞壁，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我的右手则拉着身后小伙伴的手，大家一个拉一个，侧着身子擦着洞壁慢慢前行。
不多时便见到了亮光，于是加快步伐，便从第二个洞口钻了出来。大家非常高兴，决定再走一次。于是返回下面的洞口，拿了干草做成火把（过后被干草的主人知道，把我们臭骂了一顿），点上火把又往洞里钻，这一次火把备得多一些，胆子也大一些。在亮光下，洞内陆面很平坦，只是散落着许多小石子，两边的洞壁都是人工打凿的痕迹，仔细观察，发现了左边的岔洞，就是我们刚才钻过的那个岔洞，于是绕过它继续前行，地面慢慢抬高，我们麻着胆子往上行，爬了一阵，前面一个大坡，上面又见亮光，大家知道，快到出口了，于是松开手争先恐后地爬向亮光处，出来一看，这就是第三个洞口。以后，我们相约又钻了两次玉灵洞。
三探玉灵洞，一次比一次胆大，一次比一次轻松，使我们把洞内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洞内干燥平整，洞壁上的凿痕表明该洞为人工开凿，而且不深，除了这两个出口外，里面也并无其他岔洞，更没有传说中的大蟒，我们甚至连小蛇和蝙蝠之类的小动物都没有碰到，从而揭开了玉灵洞神秘的面纱。
由于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未谣传的玉灵洞内有大蟒的影响，人们始终有点畏惧玉灵洞，特别是那第三个洞口，很大的撮箕型，很黑的洞口，加上联想，确实使人恐怖。
后来，不知什么时侯，玉灵洞的第三个洞口就被条石封堵，另两个洞口也都安装了铁栅栏门，并上了锁，因玉灵洞头顶上的山峦一直都是部队驻地，所以玉灵洞也派上了用场，好像是作为部队储存汽油的仓库。但终因它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和交通不便等诸因素而被弃之不用，但不管怎么说，它始终都是属于部队的领地。
几十年过去了，玉灵洞地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东西走向的公路旱桥横空出世，挂在了玉灵洞口的上方，这条公路就叫玉灵路。向东是石桥铺，向西是兰美路。公路两旁，商铺、楼盘、小区与日俱增，一个挨着一个 。
后来在玉灵路旱桥的一端还设立了公交站，470路小巴士通到了这里。昔日的荒僻之地变成了一个以建材、瓷砖为主的，集商铺、仓库、居住以及娱乐为一体的热闹商贸区 。
旱桥下，洞口前，不知何故竟兴起了香火，而且越来越旺，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玉灵洞口旁，对着上了锁的玉灵洞插烛上香，烧纸拜佛。附近失去土地的几位村民见常有人来玉灵洞口朝拜，便灵机一动，商量并凑钱搭了个简易棚庙，还塑了一尊菩萨，使之像模像样地成了一个小寺庙，并顺带卖点香蜡纸烛讨生活。一时间，卖小面的，卖豆花饭的，卖小吃和水果的云集桥下，这里俨然也成了一个小小的街市，生意异常火爆。
我念想玉灵洞，也经常回去探望。2014年春节，我又陪同难得回渝的大哥和三哥一同去看玉灵洞，还从 旱桥旁狹窄的小路下去，来到洞口前，点烛上香，对着菩萨和玉灵洞口拜了三拜。
2018年春节，我再去看玉灵洞时，那旱桥旁的小路已被封死，站在旱桥上观那石壁，壁上的"玉靈洞"三字已被水泥浆涂抹，在它周围，藤蔓横生，印迹斑驳，还有一些小树和杂草。见此情景，我想起了儿时在此壁上攀崖拾取柴火的情景……
在玉灵洞第二个洞口左上方的崖上，还有一个小凹处，那里长有一株碗口粗细的小黄葛树，小树周围还有许多杂草。冬季，这些杂草成了干草，小树上也有一些丫枝干枯，为了捡拾那些柴火，我曾多次费力地抠着石缝，登着石窝攀爬上去，不但捡得了柴火，同时还有一种征服者的感觉。
那横向生长的古老黄葛树上的粗大枯枝更是诱人，我也曾多次上到老树生根的大凹处，妄想摘取树上枯枝，但由于地势恶，危险大，每次去了都不敢靠近，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望树兴叹，无功而返……
在旱桥上驻足良久，最后还是绕道下到洞前，未见有人，棚庙和菩萨也不见了踪影，洞口不但被条石封堵，还在洞口两旁彻了两堵呈八字型的隔墙。在八字墙底部两边又横向修了隔墙，中间则安上了铁栅栏大门，还上了大锁，在洞口旁的石壁上，多出了一块“军事禁区“的红色牌子。
如此这般，又是堵洞，又是隔墙，又是铁门，又是上锁，又是挂牌，把个玉灵洞口彻底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隔墙外，不知是人们的怀念还是历史的巧合，社区居委会在旱桥下，也就是在当年大操场的旧址处修建了一个现代化的健身场地，仍然彻了如同城墙般的高坎子，仍然有几级石台阶上去……。
在健身场的地面上铺了地板砖，高坎子的边沿也安上了不锈钢护拦。我想，这不是当年那个大操场的翻版吗？
由于这里冬暖夏凉，上面的公路旱桥又能遮风避雨，所以一年四季都有人在这里健身与玩耍，特别是夏季，来的人更多，只是没有人再来朝拜玉灵洞了。
别看人们这样信仰这个玉灵洞，看重这个玉灵洞，还烧香叩首在它面前求神保佑。其实它只是抗战时期为躲避日机轰炸而人工凿成的一个防空洞。虽然洞口上方也刻有"玉靈洞“三个字，但却是不折不扣的山寨版的"玉靈洞"。
2020年11月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