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董祖芹:路过桃花

路过桃花

作者:董祖芹

当日子暖上枝头的时候,在我的家乡涧溪,我邂逅了一片海,一片桃花海。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桃花,满山满山,成片成片,全都没心没肺地在阳光下灼灼然。放眼望去,浩浩荡荡,横无际涯,见不到边,看不到岸。目之所及,山上桃花似锦,如云似雾,开的连绵不绝,粉的如云,红得似霞,分外妖娆,如铺展的锦绣;又若江南的薄雾,透着轻盈的雅,那么轻易地掠夺了我们的心扉。

单单若是平地里长出的桃林,所现的花景,恐怕会少了几分摄人心魄的神韵。涧溪九塘的桃花,在牧羊山上,因山势而高低错落,成片的桃花顺着坡势铺展开去,接垄连陌,真的有些天下桃花皆出于此的气势,偶有几块金黄的油菜花镶嵌其间,整个田野便如同穿了件红黄相间的春衫村姑,生机盎然,率性天真,几千树几万树地桃花同时盛开,那是怎样的景致啊!放眼远望,那花的海洋似朝霞铺现,一下子便红遍了大地,漫天的华彩映照得眼眸同时生辉,视觉的冲击直指心底,心灵也似乎随之燃烧,站在这里,不经意地举首回眸间,都能撞得一怀令人心醉的美,让人一时神思渺渺,不知此身何在,今夕何夕。

我轻步漫入这片花海之中,觉得自己被迷恋住了,我迷恋这种淡淡的粉,透着一份优雅和凡俗的气息,那么浓郁,却又如此清新。没有一种色彩能够像粉得这般妖娆,让你有惊艳的触感,也许并不会在瞬间就夺了你的魂,可是却能够慢慢渗入,直抵你的内心深处。

拾级而上,四周密密匝匝全是桃花,我像是被花儿簇拥着前行,心溢美意。看那些桃花,一朵朵绽放在枝头,花瓣独立,花色温软,那么娇媚,那么悠然,顷刻就让我的心事淡了开来,仿佛晕染了三月的色彩,素素地灿烂起来。恍惚间,人仿佛也幻化成朵朵桃花,俏然枝头,笑迎春风。

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诗中用鲜艳的桃花,比喻美丽的少女,生动形象,教人遐思。当你读到这个句子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将是少女娇艳明媚的脸庞。微风轻漾中,“少女”们忽而掩面轻嗔,忽而低眉浅笑,忽而眼波流转,美得让人噤声,谁见了,都不由产生一份珍惜与怜爱。绕树徘徊,欲赞,却一时词穷。

或许是因为桃花的素净、粉艳的容颜,容易让人想起云端的女子。总是让人欲亲近而不忍。不时可见精灵般的蜜蜂、蝴蝶流连花中,须毛已粘满花粉,却久久不舍离去。这倒让我们切切羡慕起这些小精灵们来了,可以如此亲近素净的桃花,却丝毫不显唐突。

满树的花朵,像繁星点点,璀璨明媚,又似烟花绽放,绚丽着,风情款款,那么富含春天的气息,那么富有诗意。一阵清风吹来,将淡淡的花香送入鼻息,沁人心脾,令人情不自禁地舒展双臂,张开大嘴尽情地呼吸,一种由表及里深入骨髓的清爽感弥漫开来,身心爽朗得无以复加。同行的友人禁不住欢快地钻进桃林,抬头看看这棵,又转身抚触那树花开,脸上溢满了笑容,像一个美丽的天使,陶醉在这片粉红的世界里,那么的闲情,那么的清逸,这不就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么,我赶紧拿着相机定格了瞬间的美丽。

只见人在桃花丛中穿行,如同在花的河流里畅游。一张张笑脸在花丛中绽放,从身边淌过,一串串笑声从花瓣上溅起,在林中漫开。花丛中顾盼的男男女女坦率自如,争相留下与桃花相映的笑脸。这大约就是看桃花的乐趣——让这姹紫嫣红洗去心中烦闷。更有悠闲的人三五成群,或围着花下,或坐在田堤上,都一脸地写意。游人中,更多的则是扶老携幼举家共游,好是幸福,让人羡慕。

好一个桃花的世界,置身在醉人桃花海中,无论你的生命曾穿越多少岩壑暗礁,抑或收获多少璀璨辉煌,每颗心,都会变得淡定自若,轻逸安闲,只由一颗简单、纯粹的心在春风花韵中陶醉着,徜徉着,似乎一切尘世的繁芜,都能在这花海面前遁形逃逸。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我们骨子里的那份本真才会悄然回归,领略到“物我两忘心境宽”的豁达,直至忘了时间的存在。记得曾经在某本书中看到,一位诗人叙述了一首诗的诞生过程,他没有亮出诗歌,只首出标题——路过桃花,一眼就喜欢这个美丽的题目,实际上,与桃花有关的一切,都让我心生欢喜,例如一块名叫“桃花水”的石头,一个题为“桃花扇”的戏剧,一处唤作“桃花源”的胜境……与桃花有关的生活是从容惬意的。记得袁枚用过的两枚闲章,一是“青衣沽酒沉醉在山家”,一是“花里神仙”,我无端地觉得,刻这印章的人,该是醉卧桃林,在梦中尽力镂刻自己路过桃花的好兴致吧?这点猜想,正应了那个清绝的句子:“陌上花发,可以缓缓醉矣。”

在这光与影的间隙,时间便轻曼地淌过。或许美好的时光总是走的飞快,赏花是一种心情,离开是另一种心情,只要有心。见或不见,途经的风景,便是心里绽放的一树桃花......

文说明光,图读大地;山水风光,人文地理,风俗美食……尽在文化明光

编辑:董祖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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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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