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带你走黄河》---49【柿子熟了】
大山带你走黄河
黄河拐入河东地区,我们便可以看到很多柿子树。尤其是深秋或初冬季节,很多柿子树,叶子脱落后,红的、黄的柿子便挂满了枝头,点缀在黄土高原的沟壑中。远山背景下,那些柿子格外醒目,孤绝而耀眼。
前文中我已写过黄河岸边的红枣、苹果,其中有香甜的味道、有绵绵的乡思、有它们与大河惺惺相惜的守护之情。一路走来,它们用自己的娇艳陪伴、慰籍着我的脚步。
柿树虽然不是黄河沿岸土生物种,但是也陪伴了黄河很久,它们对岸边特有的丘陵地带与山区很是适应,一样长出了甜甜的果实。
其实,我对柿子的记忆来自儿时的春节,那时。只有过年的零食中才会有白白的柿饼,那白色叫做柿霜粉,是由柿子内部渗出的葡萄糖凝结成的晶体构成,舔一口便有丝丝甜意。柿霜的下面是黑红色的柿肉,红彤彤亮晶晶的,我总是用手去一点一点的掰,那柿肉便有丝丝缕缕地断裂,入口便是黏黏的香甜,浓郁残留了几十年,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口水微漾。
柿子总是环绕着村庄,一棵棵,一簇簇,巨大的树冠张开,枝干如舞者曼妙的手臂伸展出去,与左邻右舍握手言欢,共同构架出浓浓的秋意。摇摆中,隐约还有淡淡的乡愁,勾起更多的乡村记忆。
柿树一直都在,春末开花的时候,花蕊是浅浅的黄,小小的不争春色,只有走过树下,才有淡淡的清香吸引我们去注意。柿花落尽,便有果实,小柿子一天一个样,渐渐地褪去了花蒂,露出了青黄色的酮体。柿子就这样静悄悄的在身边长大,直到入秋,有早红的柿子褪去了青涩,显露枝头,黄里透红的柿子露出怡人的笑脸,很快,黄绿油亮的柿子树上便挂满了红透了的柿子,垂下的枝头吸引着人们去收获这份甜蜜。
柿子的主人好奇我的拍摄,边摇头边笑着。树下,我控制着自己不合时宜的天真,仰着头看他们攀爬在高高的树上,将一颗颗柿子摘到篮子里,也有孩子们不甘寂寞,赤脚上树,在大人的叮咛声中,爬上较低的一枝,迫不及待地摘取一些已经软的柿子,急急吞入。主人从高处下来,挑拣几个软软的柿子给我,我将柿子皮剥开一个小口,吮吸了吃,柿子如蜜一般地涌入喉咙,让人回味无穷。
大部分的柿子刚摘下来是不能吃的,需要“揽”过以后才能褪去涩涩的味道。“揽柿子”有很多方法,黄河边常见的是把一颗颗柿子煨进一口小水缸或瓦罐里,盖好密封靠火炉放置几日。也有将柿子与苹果密封在一起拔除涩味的。
柿子除去新鲜吃法,大多要制作成柿饼,这样可以保存很久,也可以寄给远方的亲友或去集市上卖一些零钱,换取其他生活用品。制作柿饼有很多方法,但多不复杂。平陆的人们喜欢将柿子去皮后,放在大一些的柳条席上晾晒,大约一月左右可以出霜,然后收纳慢慢食用。夏县的人们则喜欢用细绳把柿子挂在房檐下,等它慢慢变软,出霜。那红色的柿子就会将整个院子烘托出一种温馨,给略显凄凉的冬季,平添了一份喜庆,带来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柿子收了,柿饼做了,但树上还有很多柿子。早些年是因为有这样的习惯,人们总是要留一些柿子给那些冬季的鸟儿,尤其是雪后时节,无处觅食的鸟儿便会飞来。他们有大斑啄木鸟,有红嘴蓝鹊,几乎都是目标明确地飞向柿子,啄食着那些难得的美味。偶尔,也会有柿子因鸟儿的飞落过猛而震落树下,那红红的柿肉便溅落周围,引来更多的鸟儿去树下啄食。
这种做法,乡人们叫留食,他们怀着一颗慈悲之心留给其他物种一些过冬的食物,是远古遗留的民间习俗,我们的先人们应该是懂得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原则。其实,留下的柿子不止让鸟儿们渡过寒冬,很多像我一样的路人,走在漫天风雪中,不时可以摘食到在树上自然成熟的柿子,满足味蕾与胃口需要的同时,也在感激着这一习俗,感恩着乡人的慷慨。
近些年,留在树上的柿子越来越多,却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柿子越来越廉价,很多地方费力去摘下来,结果只卖到几毛钱一斤,用乡人的话说,还不够耽误的功夫钱。还有就是村庄的人越来越少,尤其是年轻人都外出谋生,剩下的老年人又不方便登高采摘,柿子所售卖的钱又不够年轻人回来一趟的费用,更多的柿子便冷冷的挂在枝头,等待着风雪的摇曳,自生自灭。
渐渐变冷的风让乡村有些冷寂,柿子在高处随风摇摆着,只能期待着鸟儿们的光临。乡村回荡着寂寞和期盼的旋律,偶尔飘起的炊烟让我们心有温暖,也许,离去的人总归会回来,那些柿子如粉红色的思念,在皑皑白雪的背景下,期盼着山村的热闹与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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