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深秋
几场雨就把气温拉到了10℃左右。朝街上一看,皮夹克、羽绒服都上身儿了。
今年的冷天来的早,还有点很突兀。这才国庆几天啊,都不得不穿上棉衣了。就说,往年这个时候正猛势的秋老虎哪里去了呢,咋不出来溜一圈儿撒个欢儿啊?
天气一冷,就特别怀念老家的土炕,热乎乎的坐在上面打盹儿,那叫一个舒服啊。如果再有个烤红薯啃上,试问神仙的享受怕也不过如此吧?!
不知道哪根神经叫刺戳了一下,我今天就特别特别想拿毛笔划几个字。有多想呢?就像坐在热炕上吃烤红薯一样想。
遏制了许久,我终究是抵制不住自己的那份儿渴盼,翻腾着拿出笔墨纸砚来。好家伙,墨汁都成了干块块儿。摇一摇,瓶子里好像成了空的。——四五年不动笔了,新买的一瓶华山墨汁楞是给放干了,需要加点水摇一会儿。淡的很,凑合着能留下点墨痕。我只好拿出报纸,随意给手过个瘾就可以了。
人家常说,人最痛苦的是不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我现在痛苦的是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里,但却不知道怎么去解决。我在写字方面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所以,也写了些年头,不过是给桌子底下堆了些废纸罢了。
我写字的笔法问题很大,入笔,收笔,弯钩的扭转,问题很大;还有就是笔画运行过程中的迟滞感总也找不到,写字笔下太光滑,所以写字总是太快。
表面上看,我的问题是“慢不下来”。根子上,我的问题是在笔法上。
扭捏了两个小时,照着褚遂良《雁塔圣教序》写了十来个字。想拿手机拍下来看看呢,墨太淡,模模糊糊的,就像水渍弄上的晕圈,丑陋不堪。
雨算是停了,但外面是硬梆梆的干冷。街上的行人,被冻得缩头缩脑,脚下的步子碎而快,有点连颠带跑的样子,就像急着去跳广场舞的小媳妇。
“周围很多地方下雪了。”路上有人说。看来今年的雪比往年早到了一个月左右你。往年这个时候,一件衬衫带个外套就可以了,今年明显是抵挡不住了。试着下楼走一圈儿,风嗖嗖地往衣服里面钻,咬着你的皮肤不撒口。
终于承认:硬汉子是装不得的。心热架不住天冷,嘴硬抵不过肉香。在温度面前,风度只能是个虚拟的传说。
路口卖苹果的老人,在风里被冻成了根雕:两手笼在袖筒里,弓着腰,缩着头。没等到霜打苹果,却等来了雪打苹果。雪打的苹果,又冰又脆,一口咬下去,“咔嚓”下来一块子。
很多人都在街上找柿子,很少很少。柿子一定要叫霜一打,咋吃都好吃。今年这雪比霜早到,估计把柿子也弄得不知所措了。我们小时候吃柿子就蒸馍,吃的满脸柿子酱,一个个就像红脸关公似的。柿子酱抹脸上难洗的很,不用劲洗不掉,用劲儿吧脸皮给刮的生疼。
三球仪底下的象棋摊子,跟天气的热冷就没一丁点儿关系。这么冷的天,棋摊子圆的比老早以前耍猴的都圆。大家都说,下棋的人都有三德:饿得,冻得,耍得。“人生本无常,棋里有真趣。”下棋人应该是悟透了人生哲理,所以乐此不疲。脸冻得像松树根,神情照旧那么专注。生怕一步棋没走好,失了江山。
街上的行人比前些日子稀少了,就像农村懒婆娘熬的玉米糁子,稀汤寡水的。不过,你朝商场店铺里一看,人不少:购物是个幌子,取暖怕是真的。
天冷了,小城这个时候该有的场景快要出现了:大十字东南角兴伦超市北门口的烤红薯,箭门商场西门口的卖甘蔗的,饮食街南边卖炒板栗的……
秋天的脚步一步步走向深处的时候,小城也要换上她的新装了。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