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城市的人,后来怎么了

摘要:我之所以想逃离这个住了30年的城市,纯粹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吗?又或者,仅仅是无法适应城市生活呢?

我在贵州黔东南的一个苗寨租下了一间吊脚楼,租期10年。去年10月,我正式搬进村子开始我的田园生活实践,至今已经8个月了。

搬家后,也许对未来还是有着一些不安全感,所以想要找到一些能跟我新生活有共鸣的影像或书籍,也就是在1月的时候遇上了这本书《不方便,但很幸福》。

《不方便,但很幸福》封面

这是韩国漫画家洪渊植2012年出版的单行本漫画,记录了2006年他和妻子搬到山里开始新婚生活的故事。

同样是搬到山里,同样是在秋天搬家,同样带来了一只在城市养的猫猫,也同样在后来养了一条长得很像的狗。自己的处境跟作者夫妇真的非常相似,也致使我在看的时候有很多的代入。由于书里呈现的二人生活状态非常拮据,有好一阵子,原本不担心经济状况的我,也不禁焦虑了起来

我家跟书里长得很像的狗狗

为何“逃离”城市

作者夫妇的搬家契机是新婚,且单位房子到期了,所以必须找个新房搬。其实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搬进村子的,也是在不断看房的过程中慢慢走向了村子。

漫画里有个印象深刻的画面是:城市很嘈杂,少有绿地,散步只能跟着一大群人在足球场绕圈。虽然这是已经知道的事情,但看到画面的时候还是被击中了一下。

作者是职业漫画家,妻子是儿童绘本画家,需要安静的创作环境,城市太嘈杂了,完全没法静心创作,这也成了搬进山里的重要原因。作者在搬离首尔的时候说“我之所以想逃离这个住了30年的城市,纯粹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吗?又或者,仅仅是无法适应城市生活呢?”这也是我有问过自己的问题。

小时候一直在比较自然的环境中长大,读大学的时候,在自然环境较好的大学城也能勉强适应,但开始工作搬进市区,感觉就不太好了。确实不习惯嘈杂的环境与钢筋水泥的世界,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后面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搬进了环境比较好的城中村。

漫画里的后来,作者因为工作需要回城市的时候,竟然因为城市嘈杂、人太多,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哈哈,我到没有作者如此剧烈的反应,但也确实在回到城市的时候会觉得人太多、太吵、头疼,空气也不好,不愿待太久。

当然,夫妻二人选择搬进山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经济拮据。

搬进山里是非常真实的不方便

作者夫妻搬进山里的时间是2006年,那个时候比现在更不方便。网络信号不好,没有直达山上的车。作者下山需要走好长一段路到山下,等待时间非常不确定的乡村大巴到市区,再转车。整个过程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在内村这个地方,必须要学会等待。”这是作者某天等了很久的车时跟自己说的话。

因为作者想复学,需要日常往返城市,所以非常想有一辆车解决交通问题。一度买了辆摩托车,但因为经济拮据,最后卖掉了。后来因为妻子作品获奖有了奖金才终于买了车,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交通问题。还有就是买东西特别不便,那个时候还没有快递,必须走到山下购买。由于他们秋天搬入,完全没法种菜,周围还没有邻居,所以食材也必须采购。

我这里的交通跟他们类似。下山到县城要1h,大众交通去到最近的高铁站也差不多3h。可能是习惯了吧,我竟然觉得还好,也尽量没事就不会下山。

我比他们幸运得多的地方是,我们村可以收快递,虽然时间会延长很多,但也比没有好很多。即使同样在秋天搬进村子没法种菜,一开始是需要在县城采购一些食物,但周围也有很多邻居相助。

他们真的超级拮据

为了让妻子能安心创作,收入压力主要来自丈夫。丈夫是职业漫画家,收入来源主要是微薄的稿费。用书里丈夫的话说是“恶性循环”式的工作。

每次签了合同会预付费用,还要扣除版税、各种制作费用,到手的资金其实很少。然后就会因为签了合同,陷入长时间的工作,等到结束后再结算最后的费用,中途收到各种无理的甲方要求,也只能满足。即使休学的丈夫想要复学,一想到会断了收入,还要花掉一大笔费用,就迟迟不敢决定。

每次收到的钱刚好够支付生活费:房租、水电、煤、吃饭、交通……能够留下的很少。日子要紧巴巴地过。每次回家就会带回一大堆泡菜、辣椒、紫菜和各种食物。持续吃泡菜就着饭就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买米也是很少量地买。

有时候很晚才回到山脚下,即使下着大雪,也不肯打车,坚持徒步上山,因为打车的费用等于半斤肉了。有一次丈夫买了肉回来(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妻子很兴奋,一问才知道是七八个账户里面凑起来的钱。

冬天的时候丈夫生病了,怎么都不肯去医院,还是妻子强硬地要求才去的,最后向朋友借了钱付了医药费。回家的路上妻子问出了下图中的话。

后来一度拮据到不行的时候,妻子忍不住向妈妈借了钱,生活才得到了缓解。

开始感受到幸福

妻子一直都比丈夫乐观,觉得虽然生活拮据,但能享受美景,而且两人身体健康就已经很幸福了。而丈夫一直觉得自己要为家庭赚更多的钱,要让妻子过上像城市女性那样的“好”生活,所以搬进山里很久也没能真正接纳这件事。

我认为恰恰是在上图妻子问出“我们今后要怎么生活?”的灵魂拷问后,丈夫才下定决心,真正接纳在山里的生活。也是从那刻起,开始感受到了生活里的幸福。

春天的到来是很大的转机。跟秋冬不同,他们开始修整门口的土地,也种上了蔬菜,养上了鸡。当蔬菜自足的时候,夫妻二人的经济焦虑开始缓解。

这一点我也深有体会。搬上山的时候是秋末了,没法种什么菜,需要定期下山采购,等到春天开始种菜且吃上自种食物的时候,安全感一下子多了很多,焦虑也就慢慢消失了。

天使一样的妻子
看完这本书最大的感慨就是:妻子简直是天使,我也好想有个这样的伴侣呀。
不知道是不是作者滤镜,漫画里的妻子非常乐观且充满童真,从头到尾都是很享受山上的生活的,也总能够发现生活里的惊喜。也是妻子不断的坚持和鼓励,才让丈夫重新振作起来。
因为经济太拮据,老公想放弃复学,妻子鼓励他“虽然现在吃饭都成问题了,但还是去顾真正重要的事情吧。”
丈夫一度产生怀疑“我们的朋友们都住在高级公寓,有孩子,也有稳定的工作。跟他们比起来,我们就像一天天的过日子。”妻子听了觉得我们每月有一定的收入就行啦,也不一定要有小孩嘛。然后用俏皮的语气和话语打消了丈夫的焦虑。
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夫妻下山游玩,写了小卡片,吃了泡面,拍了照。妻子始终笑得很开心。丈夫晚上睡觉的时候内心OS:自己除了一直牵着妻子的手之外,什么都给给不了她。妻子似乎很开心,一直在笑。我想把抱歉辛酸的情绪留到明天,今天就做个厚脸皮的丈夫吧。
漫画的前半段刻画了很多丈夫在搬家后对创作、工作的纠结与挣扎。反倒是前面没有呈现太多工作场景里的妻子,安然处在自然的环境里创作,默默完成了两部作品。
妻子也很渴望为家庭付出,期待能用自己的作品赚取稿费。一开始遇到的出版社存在理念差异,所以放弃了合作,决定参加征稿比赛。但因为生活太拮据了,要交征稿费需要动用应急款,妻子想要放弃。最后丈夫偷偷地帮忙用应急款寄出了。后来妻子的两部作品获了大奖,还得到了奖金,缓解了家庭的经济焦虑,还为丈夫买了一辆车。
“你总是让我醍醐灌顶。”“要是没有你的话……”漫画里的妻子始终温暖着丈夫,乐观、安然地处在当下。
故事的结局不太顺利,夫妻二人不得不搬走,更多的细节我就不剧透了。但无论如何,经历了一年的山居生活,夫妻二人在最后对于新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某日6:00拍的窗景)
我的田园生活确实跟《不方便,但很幸福》里二人的生活有很多的共鸣。看书的时候是1月,还在经历寒冷的冬天,那个时候没法种菜,也几次因为凝冻天气下不了山,快递也还没恢复,整个人是有些焦虑和不安的。
也因为书里呈现的经济拮据太写实了,导致原本不经济焦虑的我也开始焦虑起来。我的焦虑是无中生有的情绪,现实的生活并没有真的拮据,但这种情绪很微妙,时不时地会在心里冒出个头。
等到春天到来,踏踏实实地干上活、种上菜,真正认真生活的时候,焦虑开始慢慢消解了。当真正吃上自己种的食物,且可以通过自种和野菜采集实现蔬菜自足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满满的安全感。事实上我现在每月的收入很少,也不太焦虑了。
每天看看菜园,花一些时间干活、手作,真实地为生活付出,浮躁的心会慢慢沉静下来。这一刻的感觉无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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