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有些眼神,总让人无法忘却/鲁向辉

强走了,我很难过,很伤心。

每每想起强时,微曲的黑发、结实的身体、腼腆的微笑,就浮现在眼前,但最让我无法忘却的,还是他的眼神。

强是我的技校同学,也是我最敬佩的朋友。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他是很多从县里来的同学中最朴素的一位——泛黄的白衬衣、没有型的灰黑色裤子、黑色的布鞋。他的眼神中透着羞涩还略显紧张,但他对同学很好。强说话轻缓,有时还溜出几句蹩脚的县城二普通,你一笑,他不好意思了,稍微扭一头,又用纯净的眼神看着你,很亲近。

强喜欢打篮球,这是他最喜爱的运动。他常常用略带罗圈的步伐把对方远远地甩在身后;抢篮板时,他奋力争抢,一般人都撞不过他;要是别人侵犯了他,他就睁大了眼睛,用严厉的眼神怒斥着,常常把对手吓得往后退。

强水性也很好,他说在农村,多深的池塘,多宽的河,他都敢游,不会水的我很羡慕他。那次在湛河里,我在离岸边很近的水中泡着,看着强在水里畅快地游着,我也想试着学几下,慌忙中,就滑倒了,手扑腾着水花。在深水区中的他,赶紧就游了过来,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扶了起来。我嘴里吐着水,手胡乱地抹着眼睛,其他人都在笑,等我看清了,强正用关心的眼神盯着我问,不碍事吧?

他的亲戚和我一个小区住,强隔一段时间就去他家玩。一次,他顺便来我家,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他得知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一会儿,他又匆匆地来了,来不及擦汗,就递过来一盒磁带——《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他知道王傑是我的偶像,我激动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里也充满着喜悦。

毕业后强分到了锅炉厂上班,过了一段时间,他兴奋地打来电话,说厂里要送他到西安交大去进修。送别时,在一起喝酒,他眼神中充满着茫然,说不知道厂里为什么要他去,他和领导也不熟,也没有关系。我们都明了,他的宿舍就在厂里,他除了睡觉,几乎都在车间忙。

从交大毕业,强当上了车间的技术员,正当他准备施展才华的时候,厂倒闭了,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事东挪西借又办起了个小厂。强更忙了,慢慢地在周边的县市站稳了脚跟。

夏天,我们单位在舞阳的一个化工厂实习,最后一天,我们没有实习任务,想在附近玩玩。我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他说正准备去舞钢干个活儿,我没有思索地说,带上我们一起去吧。他得知我们一行是六个人,迟疑了一下,就应允了。等我们赶到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强已经站在面包车旁边了,眼神依然很热情。车里原本满是工具和材料,这次不见了,我们六人坐在里面一点也不挤。在石漫滩水库玩了大半天,我们几个同事都很高兴,强又把我们送回八十多公里外的市区。本来想晚上请他吃个饭,强说实在是没有时间,一会儿还得拉上工具和材料连夜赶去干活……

几年下来,强接的工程越来越多,事业做得越来越红火,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每次打电话,他都在忙,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聚在一起。那次他喝多了,并没有胡言论语,眼神中有些疲惫,说太累了,等有空得歇几天。

又有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后来才得知,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从开始的说话慢,行动迟缓,到最后的无法言语,不能行动。我很揪心,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商量去郑州去看他。一见我们,他就想从病床上起身,我上前,他一下子就握着了我的手,紧紧的,久久没有松开,眼神里放出亲切透彻的光彩。我们说着安慰的话,他点着头,嘴里乌拉着,说不清,但我能听懂他的意思。

在郑州无法治疗,后来强又到北京做了手术,但效果并不理想,只能回来做些康复性理疗维持现状。每年,我们都去看望他几次,开始他还很高兴,眼神里全是欢欣,可听了我们说了一些话后,他就开始哭了起来,泪水涌满了眼眶,眼神越来越迷离、越来越无彩……

有很多事情让人回忆,有时是甜蜜,有时让人忧伤,总抹不去,就在眼前,无法忘却。一想到强的眼神,就是这样,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让我时刻惦记、怀念起很多事情。

作 者 简 介

鲁向辉,男,1971年出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爱好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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