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厂记忆,三十三
相亲
高新家西边是姜红霞家,姜红霞是中心小学和海门中学的王军霞,天生是长跑健将,不过那时候马俊仁还没有红火,国内省内没人关注中长跑这些项目。话说回来,就算遇到了马俊仁,是福是祸也难说。
从姜家再往西,我记不清是哪几家。一直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女同学家,叫什么忘记了,她的头发是自来卷,脸圆圆的,长得有点像美国童星秀兰邓波儿,很可爱。她父亲好像也是做供销的,挺有钱,家里很早就翻建了二层楼。她父亲给她买了一辆儿童自行车,三轮的,有一阵子,我放学后天天去她家,飞速把作业做完,然后就骑那辆车,不亦乐乎。
路的尽头是一条南北向的巷子,青石板路,在丁字形的路口,是朱伟家。初中群同学提到花园街上的一个老虎灶,那个我记得,但我记得朱伟家旁边也有一个老虎灶,有一个胖胖的老妈妈在那儿守着。朱伟当年是我们班最见多识广的同学,很早就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四个城市:纽约、伦敦、巴黎和东京。这个排名现在肯定有不同说法了,但当时让我开了眼界。
小巷向北,和菜市路交界处,张雄家住在这儿,张雄小学里好像参加过课外培训,又参加了数学竞赛,那时候是极少见的,具体不清楚。张雄家旁边是三厂镇文化站,记得在里面看过二次老报纸,这个文化站不知道有没有图书室,即便有,可能一本书都没有,当时此地似乎是一个文化的荒漠。
小巷向南,不远,是陈礼经老师家,我们小学五年中,1-3年级、5年级的班主任是徐美珍老师,4年级换成陈老师。陈老师是学校的教导(副?)主任,一向很严肃,好像没见她笑过,大家都怕她。我小学阶段只拿到过一次三好学生,就是在4年级时,那次搞得很隆重,在学校颁奖后,还带上大红花送回家,跟古代考中秀才举人似的。
陈老师家附近,有一户人家,忘了姓什么,家里有闺女待嫁。有人介绍了一个姜姓男子,是个司机,介绍人也是个司机,好像绰号叫外国人,长得就像西方人,只是没那么白。那个年代的司机是个让人羡慕的职业,小姜长得也很帅,只是他家住在北面一个农村里,好像在悦来附近,家里条件一般,但前途是眼见得到的,是只潜力股。
按照当时的习俗,女方也需要一个介绍人,找的是我奶奶。“外国人”和我家早就认识,他帮忙给我父母带过几次东西,可能是因为这个渊源,他请我奶奶出面充当介绍人。
我奶奶听了介绍,觉得男方情况不错,就问女方的情况,了解下来觉得也很好,两个人挺般配的。只有一个担心,女方的父亲是个老大粗,人不坏,但开口闭口都是粗话,几乎每句话里都带脏字。于是托人去捎话,男方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未来的岳父绝不能开口,要像哑巴一样,点头、微笑就可以了。
到了毛脚女婿上门的那天,“外国人”陪着小姜先来我们家坐了一会,我很好奇地看看小姜师傅,确实挺精神的。这事不知怎的,好多人都知道,记得当时有意无意来我家串门的络绎不绝,探头探脑地看,诡异地笑,很热闹。坐了一会,我奶奶领着他们一起去女方家,感觉队伍挺庞大的,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去了大概有个把小时,我奶奶带着他们回来,好像在我家吃了午饭才走的,男女双方原来都挺满意的,只是走一个过场,所以皆大欢喜。
到了晚上,我家来了几个女人,开始八卦,其中有一个笑得直不起腰来。原来相亲开始时,女方父亲表现得果然中规中矩,除了一开始寒暄几句:“你们来了,坐坐。”后面基本上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听。
刚开始的时候,小姜掏出烟请未来岳父抽烟,他就在边上抽了几口,掐掉。等大家聊了热烈起来,准岳父可能烟瘾又上来,“外国人”又敬上一支烟给他,他接过烟,一高兴,嘴里冒出一句:“哎哇,娘戳X,闷来喽。”大家窃笑,赶紧岔开话,他也意识到不妥,静静地抽烟。
等到终于结束时,送客人出来,准岳父总结了一句:“戳伊里娘老X,蛮好蛮好。”准岳母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这个场合下又不好骂自家老公,只能笑着送客。对小姜来说,开车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遇到过,这下应该放心了,如此的岳父应该好相处
。
不久他们就结婚了,听说日子过得很好,后来小姜还帮我们家捎过几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