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如何解决后“股”之忧?
古今中外,出恭方便,木棍陶片,各显神通。
2020年春,当新冠疫情在欧美开始暴发之时,一种常见的生活日用品意外成了居民们拼命抢购的紧俏商品——卫生纸。人们为什么要抢卫生纸,一度有很多种说法,无论是恐慌效应还是从众心理,都不能忽略卫生纸的重要意义,解决我们的后“股”之忧。
其实,如今大家日常使用的卫生纸诞生在二十世纪初的美国,之后才普及全球。而现代厕纸发明之前,世界人民是怎么解决清洁问题的呢?考古学家挖出了不少有意思的宝贝,给我们想象古人的日常生活提供了些许思路。
东方世界的“厕筹”
来源:CC0 Public
厕筹,又称厕简,看名称和竹子相关,很文雅。而民间的叫法则更形象:干屎橛或者搅屎棍。古代的厕筹由木片或者竹片削制而成,长约10到20厘米,一两个指头宽,打磨光滑。而且使用完后,会用清水洗干净,放着下次继续用。有据可考的“厕筹”可以追溯至两千多年前的汉朝,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考古队在敦煌马圈湾汉代军事遗址的厕坑中就发现了混有人粪便的废弃简牍,因此推测这些东西是便后用来擦屁股的[1]。之后,考古学家还在芒砀山汉墓的厕所边上发现过厕筹。2016年,发表在《考古科学杂志:报告》上的论文也表示,在敦煌市西北部一处两千多年前丝绸之路大型驿站悬泉置遗址发现了用碎布包裹的厕筹,上面留有人类肠道寄生虫的卵[2]。
中国使用厕筹的书面证据出自三国时代,根据相关文献记载,从三国时代至唐在上流社会中厕筹的使用日益广泛。
虽然西汉时期已经发明了造纸术,并且经过东汉蔡伦的改良,成为替代竹简的书写工具。不过纸张极其珍贵,自然不可能用来拭秽的。一直到了几百年后的元朝,才出现了用粗纸擦屁股的史料记载。明朝宋濂编写的《元史·列传第三后妃二》中就提到:“裕宗徽仁裕圣皇后……侍昭睿顺圣皇后,不离左右,至溷厕所用纸,亦以面擦,令柔软以进。”[3]至于用草纸清洁成为一种生活习惯,已经是明清时候的事情了。不过这仍然与普通百姓无缘,主要是富贵人家和皇室的习惯,例如,明代皇宫中就有“掌造粗细草纸”的宝钞司。而厕筹也并未退出历史舞台,甚至到上世纪还有使用。
此外,中国古人也把用厕筹清洁的好习惯传给了友邻日本。日本考古学家在日本多处古老厕坑遗址中发现过木制厕筹,时间最早可追溯回公元7世纪。除了厕筹之外,公元8世纪的日本人还会用到一种名为chuugi的木棍,这种工具不仅仅是擦一下屁股就了事了,它还可从内到外清理菊花,是真的会捅进去的那种工具。
西方世界的“各种工具”
欧洲人民对于上完厕所擦屁股这件事情也非常讲究。从古希腊时代开始,他们就发挥各种想象力,研制出了各种有趣的工具。
从公元前332年到公元642年,古罗马人用一种名为tersorium的工具来擦屁股。Tersorium是拉丁语动词tergere的名词衍生词,而这个动词的意思是“擦拭、擦干净”。
如下图所示,这种tersorium在一根长约10厘米左右的木棍一头包上海绵。因为罗马靠海,借助地利,巧妙地用上了吸水后变柔软的海绵,可见古罗马人在让自己身体舒服这方面很懂行。不过,古罗马的tersorium是放在厕所的公共财产。人们擦完屁股后,会将这玩意儿浸入盐水或者醋水中进行清洗,或者插进厕所下方流动的水中清洗一下。不过,也有学者质疑,比如宾夕法尼亚大学宾州博物馆的博士后Jennifer Bates就曾发问:“tersorium到底是用来擦屁股的呢?还是用来清洗厕所的?”[4]
虽然对于tersorium的用途考古学家们仍有争议,但他们发现的另一种工具倒是证据充足,古希腊人使用一种称之为“pessoi(就是鹅卵石的意思)”的椭圆或者圆形陶片。这是。考古学家们已经在地中海世界各处的古希腊罗马厕所遗址中发现不少pessoi,上面粘有人类粪便的痕迹。
在雅典城邦遗址发现的pessoi直径从3厘米到10.5厘米不等,厚度在0.6厘米和2.2厘米之间,这些“鹅卵石”取材自破旧的陶罐,都经过重新切割,打磨掉棱角,变得圆滑一些,很显然是为了尽量降低对肛门的伤害。而且制作pessoi的材料随处可见,便于采集和运输,是人们便后清洁的抢手工具。古希腊人还在酒杯上画了一个正在用pessoi擦屁股的男人像。
除了tersorium和pessoi之外,考古学家还发现了第三种工具ostraca,这种一般都是碎陶片。一些学者认为,之所以名为ostraca,是源自古希腊的陶片放逐法(ostracism)。这是古代雅典城邦的一项政治制度,雅典人民在公民大会上用碎陶片作为选票,刻上他认为要流放的人的名字,投入投票箱中,最终得票数量最多人即遭到流放之刑,其中最出名的要属苏格拉底。而古希腊人不仅用ostraca投票,还用它来擦屁股,陶片上会刻上自己讨厌的人或敌人的姓名,带有一定侮辱性质。但从卫生的角度,这种粗糙的陶片材料对于人类皮肤并不友好,用久了很容易导致皮肤发炎甚至痔疮。
除了考古发现,文艺学创作中记录了不少古代欧洲人擦屁股的工具。比如在中世纪,人们会用苔藓、莎草、干草、稻草以及毯子的碎布来擦屁股。据说,维京人在陆地上方便后会用羊毛,在海上航行时则会用帆布或者浸水的绳索,不过之后找到了更丝滑的海鲜来替代粗糙的绳子。
有趣的是,西方世界第一次提及厕纸,是在16世纪法国小说家拉伯雷(François Rabelais)的《巨人传》中,作者借主人公之口说,厕纸根本没用,用小鹅绒毛丰满的脖子才是最佳选择,“不过拿它的时候,须要把它的头弯在两条腿当中。我以名誉担保,你完全可以相信。肛门会感受到一种非凡的快感,既有绒毛的柔软,又有小鹅身上的温暖,热气可以直入大肠和小肠,上贯心脏和大脑。”虽然拉伯雷的话颇有讽刺意味,但也许实际体验不会差,Morrison也赞同:“因为羽毛和任何有机物一样好用。”[5]
在大部人眼中,古人这些奇奇怪怪的便后清洁工具不免有些重口味。不过在人类学家Bates看来,“古人非常普遍的如厕习惯给我们提供了重要信息,帮助我们了解自身的历史,我们是谁,理清发展脉络,也许还能帮助预测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毕竟,如今柔软舒适的厕纸相对于几千年前的竹片石头,已经解决了人类一大“后股之忧”。
参考资料
[1] 王志轩.厕筹杂考[J].华夏考古,2010(01):133-135+152.
[3] http://www.guoxue.com/shibu/24shi/yuanshi/yuas_116.htm
[4]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history/2020/03/what-people-do-before-toilet-paper/#close
[5] https://www.livescience.com/toilet-paper-history.html
[6] https://www.bmj.com/content/345/bmj.e8287.long
[7]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19965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