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笛散文: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
作者:梅笛
雪,飘飘洒洒地来了,漫天满眼。
我小的时候,我们的国还不富,家当然也不富。喜欢雪甚至盼望雪,一是因为它的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再是雪来了离过年就近了,也就快有新衣服穿和好东西吃了。所以,童年时看到的雪是最动人的,也是至今不忘怀的。
好像已有许多年不曾见到这么象样的雪了。几多个冬季,雪下得零零散散,让我或更多的人好生失望。是啊,如今的城市,在繁华的同时也愈加的喧嚣和嘈杂了……眼下看到如此皑皑雪野,我说不出是惊讶还是诧异,因为久违,心还是动了。好像是为远去的童年,远去的单纯,也为目前的落寞和正在飘洒的大雪。
西风夹雪的昨夜,早已凋零的树木被雪被一盖,竟也有了新的风采。三九严寒,雪舞的晚上真是冷得出奇,半靠在床上怎么也看不了一页书,只好不情愿地早早就寝了。这一夜竟睡得很沉,还难得地没有与梦纠缠。睁开眼就见天亮了,却亮得出奇,亮得耀眼。怎么啦?我移步向前,就见天地一色,白得使人没有了想法。昨夜无梦,雪却在我无梦的夜里欢腾了一宿,让我在天明的时候看到了多年不见的雪景。
瞳仁里的白洁似乎让我的心镜明净了许多,思绪也就随着飘扬的雪花悠向了遥远的往昔……轻轻地,我抚摸着回忆,就像抚摸着童年的岁月,年华的纹路变得明晰清亮,甚至详细到了鲜灵活跳的生活细节。
于是,就有一个故事莽撞地闯进来,从我的记忆深处涌现——
那年是我上小学的第一个寒假,快过年时迎来了一场雪,一场大雪。天蒙蒙亮,天花板就吱嘎吱嘎地闹了起来。这声响比平时来的早了一点。我知道,这是楼上的刘妈在忙家务活了。我听着这熟悉的响声,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窗外,心想刘妈忙完了就会来看我的,就起床吧。
还没洗脸刷牙,似觉得外面有什么异样,就先扒开窗户看。哇!屋宇,街道,树木,全染成了白色,眼看疼了,也没找到其它的颜色。
天花板安静了下来,却听见刘妈和外婆在灶间里轻声低语。灶间是两家合用的。外婆和刘妈有什么秘密吗?我就靠过去,但听不清她们在嘀咕什么,却看见刘妈的脸上现出少有的苦楚,外婆也显得异常沉重。
刘妈还是来看我了,然只是摸了下我的头就出门上路了,回响在我耳膜的是她的一声长叹。这时,即便是在刘妈的身后,我似乎也能看到有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滚动。刘妈这是上哪去呢,为什么宁愿顶着寒风大雪也要出门呢?
当然要缠着外婆问个究竟。外婆吱吱吾吾地告诉我,刘妈是去看她的儿子,路好远呢。哦,记得去年下雪的时候就没看见刘妈的儿子,他去哪了呢,非得让刘妈不辞辛劳去远行吗?外婆又轻叹一声,唉,她儿子在劳动教养呢。这时,待她醒过神来赶忙整整我的衣领说,你还小,不懂的。
我不知道刘妈的儿子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多远,但我知道,能让刘妈如此苦不堪言的,那一定是很不好玩的地方。
刘妈走进了雪地,脚步蹒跚,双肩左右摇晃,这是她努力地在保持身体的平衡。雪地里两行脚窝子不断地向前延伸着,深深浅浅曲曲折折。她挎着一只竹篮,上面盖了块蓝色土布,所以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却看得出沉重。竹篮圆弧形的把手被明显地拉变形了。渐渐地,我看不清刘妈的身影了,但有个红点依然醒目,那就是她戴的头巾,猩红色的,在雪的映衬下成了一个亮点,一个我不愿它消失的亮点。
雪还在飘飘洒洒地下着,我看到了它的洁白与单纯,也体会到了它的严厉与寒冷。我想,这才是真实的自然和自然的真实。
脑海里再也抹不去刘妈印在雪地里的那两行脚印,它串连起了我的童年,成年,甚至暮年……
作者简介:梅笛,1960年生于上海。1987年修读华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后从事教学工作。喜爱文学,曾在报刊、网络发表散文、诗歌、微小说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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