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爱花(21):章幸福英勇救主 献宝马身陷群狼

36

农历二月初七,首长被一群地方干部拉往羊坡区政府批斗。首长被人架着,上了马,“踏踏”地驰去。章幸福知道后,骑着马追了上去。马队出了营部,绕过文都古城,一直向北。山势越来越陡,越来越峭。转过牛犊山,再往前,便是黄河。一座木桥横跨在黄河之上,两岸仅十余丈远。过了桥,穿过峡谷,豁然开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这便是羊坡区。

羊坡区革委会的大院里,稀稀落落地站了百十名当地人。有土族,有撒拉族,也有藏族。土族的男人们戴着狐皮帽,穿着布袄,系着腰带。女人们穿着大红色的百褶裙,戴着“马鞍”型的帽子。撒拉族的男人们带着小白帽,身穿长袍,女人们戴着花花绿绿的头盖。藏族人穿藏袍,戴毡帽。

首长被架上主席台,胸前挂了“右倾分子”的大牌子。台上还站着其它几名当地右倾分子。

先文斗。主席台上的主持者先批,接着其它人轮流批。叽哩呱啦的。章幸福听得不大懂。大意是右倾分子、共产主义建设的绊脚石等等。

后武斗。首长跟其它几位右倾分子一起,被一群当地人绑了起来。人群里,有的扔泥块,有的扔烂鞋子。

会场上,一片混乱。

天黑了,参加批斗会的人们渐渐散去。首长被捆在了马棚里。章幸福悄悄地摸进了马棚,解开了首长的绳子。批斗、饥渴已把首长折腾得没有半点力气。章幸福背着首长,摸出了区政府的大门。二人骑上马,飞驰而去。

人们发现右倾分子逃跑了。他们骑着马,拿着火把,追了上来。叫喊声、马蹄声夹杂着枪声,在身后响起。

过了黄河,前面是一个叉路口。一条小路沿着山洼,通往四连驻地。一条通往山顶。章幸福勒住了马,说:“首长,我掩护你,你先走。沿着这条路,前面是四连住地,那里有咱淅川人,在那里最安全!”

首长说:“幸福,你别管我,快把我放下,你一个人走吧!”

章幸福跳下马,拨出枪,用枪背朝马屁股上狠狠一砸,马驮着首长,沿着山洼,箭一般地飞驰而去。

人群跟上来了。章幸福调过头,向山顶上跑去。边跑,边朝天放枪。人群听到枪声,便围了上来。章幸福钻进了树林,在树林中藏了起来。

人们没有发现章幸福,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这时,章幸福感到腿部一阵钻心地疼。一摸,摸到了一把又热又粘的液体。幸福知道自己中了弹。他撕下一片布,把伤口扎住。慢慢地,章幸福昏了过去。

一弯上弦月,像一只弯弯的小船挂在树梢。无数颗星星布满了天幕,亮晶晶的。农历二月底,淅川的桃花已经开了。可循化撒拉的夜还是零下十几度的冷天气。

幸福被冻醒了。他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林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远处,偶尔传来狼的嚎叫声。

幸福扶着树,站了起来。他不能坐在地上等到天亮。那样,他会冻死的。他扶着树,一瘸一拐地向树林外走。他想,走出树林,找一户人家住下,天亮后再想办法回营部,或者回到四连驻地。

章幸福拖着条伤腿,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伤口便钻心地疼。鲜血从伤口涌出来,滴到地上,冻成了冰。

幸福忍着疼,慢慢地往前走。一步,两步……。幸福的脸上出了汗,头上蒸腾着热气。

血的腥味在夜风的吹拂下,很快散到树林的各个角落。两只野狼闻到了血腥味。它们用灵敏的鼻子嗅着,一路寻来。

一只狼堵住了幸福的路,那蓝莹莹的眼睛,流露着凶残的光。而另一只狼,则悄悄地绕到幸福的身后。

幸福靠在树上,站住了。他掏出了枪,把子弹压进了枪膛里,与前面那只野狼相互对视。

野狼与幸福相持了半个时辰,掉过头,向前走。幸福的心松驰了下来。他挪着步,刚要向前走,身后那只狼突然向幸福发起了进攻。

幸福没有防备,被野狼扑倒在地。他把枪对着狼的颈部,连发了三枪,野狼的腿踢了踢,没有了动静。幸福把它从自己的身上掀下来,还没有站起来,前面那只狼回了头,箭一般地向他扑来。幸福拿着枪,向野狼射去。

狼中了弹,嘶叫着,钻进了山林。

章幸福挣扎着向山林外爬去。

幸福爬出林子,发现自己已被一群野狼包围了。

他摸出一颗信号弹,压进了枪膛,朝天空射去。红色的求救信号,象一颗流星,划破了黑夜,在空中亮起……

木连长带着人找到章幸福的时候,章幸福已被狼群啃得直剩下几根骨头和几片破衣服。

爱花看着幸福的残骸,大喊一声,便昏了过去。

王一东脱下自己的军大衣,把幸福的尸骸包了起来。

爱花醒过来,便哭着往尸骸上扑。李红、凌兰子走过来,紧紧地拉住了爱花。爱花,可怜的爱花,她的哭声激荡在山谷里,鸟儿听了,也跟着哭泣;她的泪水洒在山林里,树木也陪着她落泪。幸福,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支边的幸福,年迈的双亲还在家中盼着他,盼着他归来;年轻漂亮的妻子在等着他,等着他回来;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还要沐浴他深深的父爱。可是,他丢下这一切,走了,永远地走了。

全队的人愤怒了,整个分场的淅川移民愤怒了。他们抬着章幸福的尸体,把羊坡区革委会的大院围了起来。全营的枪集合在一起,几十条枪口对着区革委会的大门。

羊坡区的民兵也集合在一起,他们戴着白色小圆帽,身穿青夹袄,趴在区革委会的围墙上,枪口对着院外黑压压的人群。

一场流血事件随时都可能发生。

事情很快汇报到了青海省委。省委领导迅速做出决定:一是责令黄南自治州迅速找回被划为右倾分子的淅川移民领导。二是由淅川移民领导及当地驻军组成工作组,劝阻移民,防止流血冲突。三是把羊坡区革委会组织武斗的责任人带回军队驻地,实行武装管制。

幸福埋在了羊圈山上。爱花把柳树移到了幸福的坟前。爱花没有哭,没有落泪。爱花的泪流在心里,把心都浸苦了。

爱花想死,但她忍住了。她还有小雪莲,还有幸福的亲骨肉。

羊圈山不相信眼泪。爱花要活下去,要把小雪莲养大,要让小雪莲知道发生在这羊圈的悲惨故事。。

小柳树发芽了,长高了。

爱花抱着雪莲,在柳树旁低声对幸福说道:“幸福,柳树发芽了,这是咱老城墙下的柳树,你看看吧!爹说,看到它,就象看到故乡,看到故乡的老城墙,看到故乡的魁星楼!

大地无言。

一阵风吹来,柳树的枝条在风中飘舞。爱花的心也随着那柳枝,飘呀飘……

(未完,待续)

作者声明:文章图片来自网络,与小说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通联:河南省南阳市淅川县人民路县委大院一号楼3楼县文联 田野(收)

邮编:474450   电话:13569243979 0377—69229155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