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海洋深邃，并且你爱我 / 四六文摘

回答我的只有我的灵魂，
仿佛来自远方的竖琴：
"为什么我要在倍受鄙视的人身上
开启了望彼岸的眼晴？

by 古米廖夫

此刻海洋深邃，并且你爱我

王昌龄的秋天，黄昏时还有蝉在鸣叫，远处的洛阳城暮色苍茫。诗人送别友人，不觉出了城，所以回首能瞥见洛阳的雾霭，影影绰绰，与友人欲往的“鸣皋山”，烟云朦胧大差不离。

若干年之前，从西城去东城友人处，疾行数十里，湖边走过，隔着夕阳映照的阴冷云朵，水面是湖心岛的倒影。我在秋风中倚着栏杆发呆，不多时，周遭被黑暗覆盖，直到浮起萤火虫的闪烁。

“危楼乘月上，远寺听钟寻”。孤寂又安静的月光，愈加无可奈何，早已忘记了出行的初心。归去走了山中的近道，松柏的清香，沾满了衣裳，时而松子坠地，声音悠然，更显得脚下的月影，与我自己身影交织的清淡。

疫期被禁锢的失眠，重返战场，那晚踩着的月光，一直穿透至今，甚至不知晓多久，才摆脱松柏味道的叹息，这不是周美成的“更深人去寂静”，而是博尔赫斯两种形式的失眠，是曙光来临，“活着和还将继续活下去的现实”。

大概转了很大一个圈子，清晰可辨月光下闪出的小空地，凸起土堆上被我剥掉树皮的黑松，这棵黑松靠右的枝丫，焦黄的印记，代表它曾经经历某一刻，雷鸣电闪，我阖上眼睛，树只能为此刻负责，它明明白白告诉我，今晚，我与它重逢了。

与之无关的是，藉此平息忐忑不安的慌张，我开始思索什么才是人生必须做的事情，后来，反反复复回溯彼时的场景，应该考虑的不是什么大而无当的人生，而是更关心什么才是自己此刻应该做的。

黑松看我，我看黑松。我这个凭阑人，幻想着秋风里的瘦马驮着自己浪迹天涯，周遭并没有疲倦的小鸟哀鸣不已，指望转瞬走出洼地，逃离黑松的视线，宁愿让银白的月光，催生一头奇异的华发。

很快推翻了自己的回溯，没有任何打算，失眠一周后的记忆，不可能圆满的结束涅槃。我好像瞧见身材羸弱的自己，正在那块黑松视线下的洼地转来转去，手里攥着与黑松一模一样的焦黄色的枝干，层层的夜色与俯瞰的星星，它们和现在的我，同时焦急无奈。

类似苏轼赤壁江边月夜的绝望，什么东坡肉、朝云等等都不会阻挡得了生活的重复，在这一刻的重复，在这一刻没有什么应该做的重复。开始后悔没有对一个姑娘的表白，毕晓普“从妆台镜子中，望出一百万英里 ”，我却看不见妆台镜子前姑娘的侧影。

混杂着松柏的清香，人和树陷入疲惫不堪的回忆，月夜归来的路途，太过遥远，无垠的重复，黑暗中还能目睹湖面没有一丝波澜的反光，没有谁的眼睛和彼时的我对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滚滚而来的梦。

它揣着极大的动力，包括似梦非梦的现实，我不断自己重复着自己，心生厌恶油腻酸腐气息，也许还来得及拨开欲望的阻挡，向烟火婆娑的明亮处走来。

但是现在，我仍然看不清事物的结构，与时间的纬度，时间基本上是用来分辨这一刻和那一刻，有趣无趣程度的东西，至于事物“被宇宙抛弃了”，“此刻海洋深邃，并且你爱我。”

作品：Gabriel Pacheco

前篇回溯

▷我不是活在自己的嘴上，吻过我的人，会错过我的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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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海洋深邃，并且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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