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文远:购书略记
闫文远 昨天晚上在淘宝上花六十块钱买了本《费县方言志》,商务印书馆2019年版本。 我问卖家,是“全新正版未拆封”吗?他说“是”。拍下后,再看页面显示已下架,我问“库存怎么就一本啊”,卖家说“太冷门了,只进了一本。” 这种书方志类的工具书,定价高,印数少,读者群狭窄,是也够冷门的。我觉着问他是否正版都是一句多余的废话,要是有人盗印这个脑子有问题吧。管他那么多干啥,我有一本就够了。 至于购买动机,我不是学者,无非是有一种对家乡文化的爱好,得闲时随便翻翻而已。如若有网络上百度不到的资料,或许能在书中查找的到,那样更得说物有所值了。 其实早在该书刚发行时,就打算买一本的。怎奈各个店铺的卖价都在八十块钱以上。这回我感觉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自己居住的地方行政区划上划给了兰山区十年了,骨子里还觉着自己是个费县人。所以关于费县的公号或者书籍,还是喜欢看看。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十里不通风,百里不同俗。比如在我所居住的村庄往西,是费县胡阳地界,那边村庄的闺女嫁到俺庄的媳妇,说话口音在一些词汇上就重唇部吐音,比如,他们把“说”念成fo,把“水”念成“匪”。那些年我经常善意揶揄东边的二嫂子:过了小义山西,你们那边的人舌头根子短是不是?要不说话都“咬舌子”…… 说到“咬舌子”,上学时英语老师也说过嘲笑费县方言的“绕口令”:他大福(叔)拿着伏(锄),到东湖去耪敷敷(秫秫——指高粱),路上遇到一个小老夫(老鼠),他大福(叔)拿着伏(锄)去打小老夫(老鼠),小老夫(老鼠)掉到匪(水)里扑棱扑棱滥喝匪(水)。 随着社会进步,人们生活交际圈子无限扩大,普通话的飞速普及,方言口音在一代代人口口相传的过程中退化有的甚至消亡。这大概就是语言保护者著书的初衷吧。 你比方对父母的口语称呼上。放在三十年以前,我们这一带村庄庄户人的孩子是没有资格给父母叫“爸爸妈妈”的,都是“爷、娘”相呼。大凡能叫父母“爸妈”的,起码他的父亲在外工作,是个吃“国库粮”工人干部什么的。要是父亲在家种地,母亲一辈子围着锅台转,你撇着嘴巴叫爸妈,就是父母不揍你,外人不笑话你是嘴不弯学鹰叫么? 这种语言上的高贵什么时候跌落民间,轮到了庄户人家的孩子呢?不知书里头有没有去考证。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我在石桥上中学时,离家八里,班里聚集了本乡镇方圆十几里三四十个庄的同学,也算是个“大世界”了。东蒋以东包括墩头、麻绪、前店子等地的同学,呼其父亲为“爹”,祖父为“爷爷”,相比我们边“爷”或者“老爷”,那时听了感觉是比我们这边“洋气”多了。 去年我到费县上冶那边走亲家,听到他们对父亲的口语称谓和我们这边又不一样,他们管父亲叫“大”还是“大大”,在酒席上我没好意思问。经常看《平凡的世界》,以为这是陕北黄土高原那里的特有的称谓,看来也不全是。 区区几十里路,称呼都得叫你细琢磨,入乡随俗倒是不假,至于是否有礼数上的不周全,还得亲戚海涵啊! 当然,现在我们这边庄户人的下一代也与时俱进了,见多识广会发快手作品会抖音上晒娃会微信QQ年轻的宝妈们总是会用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教育孩子:叫爸爸妈妈……孩子就会奶声奶气地应和。要是再用蹩脚的“费普”叫爷叫娘,其实不又成了开历史的倒车了吗?! 或许,这就是人们羡慕又不愿回去的原生态吧。 2020年12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