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截句了么|伊沙:截句诗论及其他

伊沙:截句诗论及其他

(第一部分)

《点射》的写作是一回事,截句诗丛的出版是另一回事,中间相差了二十多年以上。取材是第一部诗集《饿死诗人》之后一些不成功的作品,摘录,打磨,梳理,形成。

《点射》和我以往常态的诗的区别,是技术上的。

截句规定四行。《点射》规定的行数是六行,可能更科学些。

截句的来历,有传统的启发。古有绝句,日有俳句,私下叫散句、摘句等。

截句的命名很好,并且与李小龙的截拳道倡导的精神比较吻合。

灵感之一:从以往不成功的作品摘出来的。

灵感之一:脑子里飘来了一些漂亮的句子,本身已经足够的好,我把它抓来摁到纸上。

《点射》又在延续,成为我的日常写作。和正常的诗一样。

截句,这样的短诗,应该是纯意象诗人所擅长的,但中国现在没有这样的诗人。就像北岛最好的时期的意象,他写过《太阳城札记》,表现得很出色。但这样的诗人这次没有了。

截句诗丛中,严力的缺失,是一大缺憾。严力的实践,具有诗歌史意义的。九十年代初,他写了《诗句系列》。对我的《点射》写作也有启发。

截句最大的特点,就是要灵光一现。

很多人写不好,因为他太理性了,太有结论了。截句就是要出人意料,就是要灵光乍现,就是要没道理。

从正面角度谈截句与读者的关系。

截句中有一些东西,本身非常鸡汤化,大众恰恰喜欢。而大众喜欢的,恰恰是不好的。和正常的诗歌创作是一样的。

截句理念的精华部分,并不是昧大众。

文学是从生活中来。在你生活积淀最深厚的地方,可能会诞生你的关键性的重要的代表性的作品。

《点射》,非常丰富。

你在同一个时间状态下写的东西,很容易是单一的,只有在多年的积累,而且一定量的基础下,才可能是丰富的,复杂的。

截句的写作,需要一点非常规状态,需要一点游离,需要一点出神,甚至,(形容一下),是不是得抽点“大麻”之类的。摆脱常规,声东击西。即兴的,现场的,摆脱理性的。

截句无标题。押韵是不必的,甚至需要破韵。要自然一些。

古诗大部分是相联的,只有少部分是不相联的,跳跃度大。“李杜”是相联,王维李商隐经常不想联,但是他们,用比兴相呼应的那种境界,又岂是这些小粉丝、小诗迷所能理解的。

如果在中国古典的大师中,找一位我所倡导的“事实的诗意”最好的、最完美的体现者,就是杜甫。因为,李白是天才,是吸了“大麻”的(形容),是酒精下的写作。而杜甫是我们用努力、用常规的方式、用自己的文化修养所可以达到的极致。对一般人有启示。你好好看看,杜甫是多么地懂诗。什么样的作品是玩一玩的,什么样的作品是放得最多。“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一类我玩一玩,《三吏》《三别》才是我的脊骨。

日本的俳句,针对中国古典的绝句,严重地等而下之。这和民族精神的浓度有关系。他们(日本人)只是偷来点儿形式而已,永远没有我们祖先的精神的浓度。甚至,俳句是绝句的口水化。

俳句是古典概念。截句是现代概念。截句是现代的,是现代诗的一部分,必须植入当下最前沿的现代诗,才有价值。如果在截句里玩传统,一点出息都没有。

截句目前的好处,让一些人觉得,写诗不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事情,这个很重要。以往的粉丝,既把写诗看得高不可攀,不敢动笔;又动不动教训别人,指导别人。电影里,国外孩子送朋友圣诞礼物,就是写一首诗。国外的孩子从小读莎士比亚。而我们被祖先吓得不敢动笔,那还要祖先有什么用呢?

写作,五字真言:才、学、胆、识、力。才排第一位。写诗最需要先天的基因。

如果你的语言,没有口语意义上的讲究,你不懂口语诗之妙,没有口语诗的已经形成的规则,你写的可能就是口水诗。

难道口水诗是口语诗独有的副产品吗?非口语诗更容易产生口水诗。因为书面语要求更高,更不容易达到,更容易产生口水。

中国的有些评论家,脑子被驴踢了。

有人喜欢我的截句,不喜欢我以往的作品,我不接受这样的说法。我宁可他继续不喜欢。因为我的截句,只是我创作的一部分,不是我另外的,别样的什么东西。

中国诗歌在成熟。年轻人的优势不大了。中老年诗人优势更大,他们有了更多的阅历,他们阅历的优势体现在创作中。

先锋,无论何时,它永远在那。永远有先锋诗人,戳在那。自打出道(1988年以后)后,我中学同学周葵(曾经的校园诗人)称我为“急先锋”,“急”字用得太好了,正是这个“急”字,确保我二三十年来一直站在中国先锋诗人的前列,这是毫无疑问的。

最好的证明,是一首作品,《车过黄河》!在今天青年眼中,是一首典型的先锋、前卫、前沿的作品。其实它并不是我当时最先锋的作品,比如《命名日》、《强奸犯小C》等作品。

(根据伊沙2016年6月24日微信公开课,张明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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