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乐寺、蓟县白塔 【天津】

   蓟州，一场沙尘暴之恋。平沙莽莽黄入天，自带唐宋画卷之感。蓟州旧称“渔阳”，此谓熟稔，语文中有太史公《陈涉世家》：“发闾左適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白乐天之《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上世纪70年代，蓟县出冀入津，这也让津门有了辽构文化装饰的重器。独乐寺为国一，所谓八大辽构，其占2席。

   “独乐”这名据说来源于安胖子反唐，“思独乐而不与民同乐”，窃以为有点牵强附会。亚圣曾曰：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乎？这更像是这庙名诠释的正意，独乐（yuè）寺，晨钟暮鼓，佛音袅袅，此庙独享。独乐寺分东西两个参观院落，东边是乾隆大爷的行宫，西边是寺院核心区，中轴线由山门、观音阁、韦驮亭、弥勒殿、三世佛殿等组成。山门和观音阁为辽统和二年（984年）重建的遗存，其余都是明清货。

   山门在安避雷针，披了件袈裟，但依然预留了进门通道。它是中国现存最早的庑殿顶山门，面阔两间，进深三间。正中悬无款识木匾“独乐寺”，介绍说它是严嵩手书，但我看笔法拘涩，远不如帝都酱菜“六必居”三字写得苍拔。殿左右有辽塑斗鸡眼哼哈二将，两壁为清绘四大天王。

   观音阁为砖木结构的三层楼阁，中腰设有平座，出檐深广，巍拔耸屹。和山门一样，明清时修缮过，依旧保持着辽构风貌。其面阔五间，单檐歇山式。阁有3匾：上有附和成李太白书写的“观音之阁”，下有咸丰“具足圆成”，里有乾隆“普门香界”。

   阁内须弥座上是16米高的泥塑观音站像，须仰视以观，高大会压缩空间感，让低矮自卑，让顺从释放，从而赋予心之敬畏。伟岸的身材，泥塑的特性，让菩萨的衣饰显得僵硬呆板。旁边的胁侍和大相一样也都是辽塑，但小巧玲珑，更显婀娜多姿，一如那大同华严造像，精微其实更适合于中国人的心理构造。

   四壁是明代壁画，绘有佛、罗汉、明王、供养人及山水飞鸟等，工法行云流水，色彩还算鲜润。背后还有明代的观音及护法神悬塑。不同的视角会有不同的感受，可惜观音阁已经不让登二层。

   在观音阁依旧遇见了传说中的眼镜姐，“姐姐，我想拍几张照片？”“嗯，不要打闪光。”这态度，天街小雨润如酥。但不知什么原因，相机不对焦，就是摁不下快门，本以为可以明目张胆畅快淋漓的拍了。自言自语中，镜姐说话了：那是你道行不行，梁思成拍肯定能对焦，那神像让你拍，它不高兴了……最后乱拍几张收场。

   行宫是乾隆去东陵谒陵小憩的地方，现存两进院落。茶酒具是间，这位高产诗帝是少不了舞文弄墨的，遗留诗文斗百篇。碑廊有28款御笔碑，是中国最大的乾陵碑林。临摹历朝历代大家书法，像与不像，好与不好，大爷玩的是心情，艺术只为高雅而服务，是饱暖形态后的附属。

   独乐寺门票单卖37，通票50，还包括白塔、文庙和鲁班庙，多种选择，多种快乐吧。票哥知道我收藏票后，又给我找了2张凑成了一套，完美。

   白塔寺在独乐寺南边的小胡同里，小庙袖珍，都是明清货而已。白塔在后院，又是一枚粽子塔，据说也是在安避雷针。绿兮衣兮，绿衣黄里。不见小白。此塔建于辽清宁4年（1058年），和应县木塔、丰润天宫寺塔等都是“清宁”造。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它和天宫寺塔一样，通体酥裂，今天的局面都是后来加固维修过了。

清咸丰9年（1859年）碑

碑额“永垂不朽”

   白塔造像奇特，是楼阁式、覆钵式、密檐式三位一体的混装搭配塔，和帝都云居寺北塔有着亲近血缘，大同小异，只是彼此注重的细节不同。白塔高30米，八角砖构，须弥座上装饰有仿木斗栱、乐伎、力士等。面南开有拱券门，门楣左右设有2小飞天，其余3面为凸形假门，上刻偈语，转角是塔型柱。再上起三层檐后为覆钵，最高是十三相轮及塔刹。

   此塔虽薄衣绿纱，铁架纵横，但这恰恰给我进了塔心室的机会，一如那年去宣城的景德寺塔。背着双肩包，难免碰着铁管，脚下的木板吱吱呀呀，蹑手蹑脚，终于和它零距离。塔心室空空如也，只为好奇而已，无论啥角度拍都是别扭。世间那有扬州鹤，无法苛求十全十美。当年维修时，塔室出土了100多件辽物，现在都藏于津博，可以去一睹。

左：明万历22年（1594年）《重修蓟塔碑记》，右：经幢。

天津博物馆藏上层塔室出土的辽代文物

   从帝都到蓟县，火车是优选，K7783次北京东08:09开，到蓟州09:06，车票14.50大元，亲民的被感动。返程则晚，只适合于蓟县全天游。回帝都时坐的大巴40块，不仅要走2小时，还需4验2拍。不厌其烦，防民甚于防川。买票需要身份证，进站扫证刷脸，上车后收证并逐一活体录像，最后在帝都四惠站再验证安检，维稳工程只需要你沉默耐心的配合即可。惠此京师，以民为逑。《诗经》上早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