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的记忆

沪语朗读:姜继平

朗读者

理发的记忆

作者:陈永生(加拿大)

沪语改写:丁迪蒙

诵读:姜继平

理发,搿个勒上海个俗语里向对男女有勿同个称谓,男个叫“剃头”,女个叫“剪头发”,当然咾,后者要复杂眼,还有“做头发”“烫头发”个叫法。

上海对从事理发职业人个称谓是比较客气个,称之为“理发师”“剃头师傅”。相比之下,同样是服务性行业,其它有交关就呒没迭个“待遇”了,譬如“木匠”“铜匠”“铅皮匠”“泥水匠”咾啥,有个呢,甚至还要勒前头加上“小”,譬方“小皮匠”“小炉匠”咾啥,还有干脆勒后头加“个”,如“箍桶个”“补碗个”“修套鞋个”“修棕绷个”咾啥。

小辰光个上海,有邪气多剃头摊头,除脱剃头工具,全部家当就是一只面盆架子,一只櫈子,日出摆摊,日落收摊。虽然讲比较简单,服务项目倒是蛮齐全,剪头发、汏头、刮胡子、修面、挖耳朵咾啥。

等到我上幼儿园了,勒路浪发现还有室内个剃头,也就是理发店。伊在打浦桥西侧肇嘉浜路浪,门朝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向个一切,几只特殊个椅子,铁个,固定勒地面浪,可以升降、可以转动,每只椅子个对墙浪侪有一面大镜子。更加奇怪个是,店个门口外墙浪还有一只竖勒海个灯箱,到了夜里向会得亮个,红、白、蓝三种颜色勒里向勿停个转动。

当然,直到懂事以后再晓得理发店门口头个灯箱个故事。

法国大革命时期,一个革命党个领袖拨追捕,伊一记头躲到了路边个一家理发店,逃过一劫。革命胜利以后,伊送了面红、白、蓝三色个国旗,挂勒店门口。辰光长了,为了避免风吹雨打,就做了只透明个箱体,拿旗旗帜摆了里向。后首来,几经改良,就成为了今朝搿个样子,成为了理发店个标志。

我第一趟进理发店是我屋里搬到裕德路后了。伊家店开勒裕德路浪,对牢我个弄堂口,大概有十几个平方,四只理发椅。理发师清一色是女个,伊拉原来侪是家庭妇女,58年大跃进拿伊拉“解放”出来,推到社会浪。女人理发,一开始人家是勿接受,按照老法讲,男人个头邪气重要,让陌生女人摸,会得带来晦气,上海闲话叫“触霉头”。

伊个辰光个上海,有正规个理发店,伊拉属于市商业二局,是理发行业个主体。上海各个地方侪有,勿少还是以前留下来个名牌大店,南京西路、石门路口个“南京”,淮海中路、复兴路口个“紫萝兰”,四川北路浪向个“人民”等等。

到了“文革”,搿眼高档理发店就受到了冲击,罪名是“旧社会个残渣余孽”“资产阶级个生话方式”。原来个店名像“白玫瑰”“紫萝兰”侪拨改成“人民”“大众”“红旗”咾啥,价钿也下来了,转为向“工农兵”开放。当然咾,原来个伊眼发型也拨扫进了垃圾堆,像“长波浪”“飞机头”“奶油大包头”“清水三七开”咾啥,侪勿好做了。

76年以后,走街穿巷个流动剃头师傅仍旧勒海。伊拉属于无证经营,所以是偷偷摸摸、鬼鬼触触个。胳络竹里夹个人造革个小包,里向只有推夹、剪刀、木梳以及围布,价钿便宜,只要1角。

伊个年代,年轻人邪气空,因此也有人自学理发,为大家义务劳动当然,是最简单个一种,只不过“刨头”。

改革开放以后,上海有交关行业出现了个体户,剃头也是。伊拉有营业执照,有固定个地址,由于街面房子忒贵,也有人拿店开勒弄堂或者小区里向,当然,一般侪是底楼。

辰光过得真快,一眨眼出国已近三十年了,其中回国探亲蛮多趟,也总归免勿了要剃头,发现变化邪气大。

原先公有制的理发店已经勿多了,取而代之个侪是私人美发店。伊眼勒弄堂里、家门口个剃头师傅也勿大看见了。

时代勒前进,社会勒发展,生活也勒提高,剃头当然也是搿能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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