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开新店一边摆书摊,9年颠沛流离,这家书店怎么活下来?

文/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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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君按:“二手书在藏书人、书贩、旧书店之间的漂泊,牵扯出一段段妙不可言的缘分。”在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里,胡歌用充满磁性的解说,把蜗牛和乐开书店的故事缓缓讲述出来。一家成立9年的书店,以移动书摊形式畅游全国9000公里、11个省份,靠的是什么?

开一家书店意味着什么?对当地街区而言,意味着楼市烟火之间多了几缕文气;对消费者而言,意味着在购买鲜衣和美食之余多了一种文化消费选择;而对店主而言,也许意味着创业,也许意味着情怀,但肯定都是因为热爱。

乐开书店主理人蜗牛这样描述她的看法:“开书店是一个幸福指数很高的工作,既能创造一个安静的文化氛围,又结交许多有趣的书友,我希望通过乐开书店,把书的美好分享给更多人。

蜗牛

乐开书店创立于2011年,曾经以租书为主要业务,后来也渐渐开始出售新书、绝版书,尝试线上线下多种经营,并不定期举办一些跟书有关的主题活动和展览。2020年1月,B站热播、由胡歌解说的纪录片《但是还有书籍》的播出,让这家精致的书店被更多书友所了解和认可。

8月,乐开书店上海徐家汇文定路店在一个园区里正式开业,但同时之前所开的其他两家分店因为种种不可抗拒的原因,已经无法继续营业。“现在的新店是三合一。”蜗牛说。她和老公将无法营业的两家分店中的书籍,都搬进新店,同时还有点儿庆幸:“多亏当初签了这家新店,不然现在我的书没地方放了。

蜗牛和老公lulu在书车上

“颠沛流离”的乐开

乐开新店

此刻望着落成的新书店,蜗牛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了9年来的开店经历。开一家书店并不比做其他实体业务轻松,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9岁的乐开,也许可以说,乐开书店是一家一直在“运动”的书店。商场、电影院、咖啡馆、街道园区,这些年来,这家小书店一直处在“颠沛流离”之中。

有时候是场地突然变卦,“商场那边突然通知,要我们3天之内就搬出去。”后来在蜗牛写文章网上声援,书友们自发支持的情况下,对方才肯给出一个月的过渡搬迁时间;有时候是主体空间出了岔子,“我们在2014年把书店开在一家咖啡馆里,结果咖啡馆先倒闭了。”也是很无奈。

乐开过往照片

所以希望今年刚开始营业的新乐开,可以稳定下来。蜗牛的朋友在新店开张那天,都惊呼:“这应该是乐开历史上最大的一家店了吧。”尽管它只有70平,但是看上去精致漂亮,很文艺,也很简约。

店内主要由两部分构成,一边是书架,被分成四个拱形的间隔,像是为书籍营造了四个房间,墙壁主视觉为浅绿色,搭配棕色的木制书架,给人一种自然之美感

这个设计出自蜗牛的老公lulu,一个深具人文特质的理科男,蜗牛介绍说这样的设计,意在让进店者看到“像一堵墙从中间挖出了几个书架,把墙冲破了一样。

乐开新店内部

目前店内大约有5000-6000本书,都栖居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这些书有新的,也有二手的,但在书架上都是同样待遇,只按类型摆放,不会以新旧来分类。

店内的另一部分活动区,放置一些木制桌椅,供前来光顾的书友坐下看书,或者方便平时举办一些活动。“书架和座椅一定要分开。我不喜欢挨着书架坐人,因为这会给他人选书带来不便。我们的布局就是要保证书友尽量不要相互影响。”她说。

开一辆书车行走中国

归结起来,乐开书店曾以两种形态示人:一是实体店形式,提供固定的空间满足某一区域书友的需求;二是书摊形式,通过摆摊这种街头文化,来增加书在人们生活中出现的频率。

事实上,人们对这种方式非常喜闻乐见,蜗牛讲到她出去摆摊,经常刚开始摆书,人们就围了过来。“书跟其他商品不太一样。书是自带魔力、自带亲和力的。它没有年龄的限制,具有社区属性,男女老少都会对书产生兴趣。

蜗牛不觉得推广阅读有多么难,往往人们在路边看到一个书摊,他内心深处的阅读欲望就会被唤醒,然后把书带回了家,从而为阅读创造基础。

乐开书摊

今天是一个多元化选择时代,互联网的强势发展,将大千世界都囊括进一个个小小的购物网站当中。所以这时的消费行为,就变成一个由消费者主动去构建的交易关系。毕竟网络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商品太多了,除非购书目的明确,否则普通人很少会想到点开图书的线上购物栏目看看。

移动书摊相当于在某种程度上掌握了主动性,可以通过出现在户外人们的视野中,给他们以提示、契机。书本身会释放非常明确的信号,而人类骨子里的文化需求恰恰会在不同程度上接收这种信号,并做出反应。“这是做实体的优势,它让书有机会走进大家的生活。”蜗牛说。

所以移动书摊变成了乐开书店的一种经营方式。“让好书和你不期而遇”是蜗牛行动的口号。在2018年,蜗牛和老公lulu这对喜爱旅行的80后夫妻,在车上贴了“开一辆书车行走中国”的logo,就开始了畅游各大城市和乡村田庄的卖书旅行。前后加起来走了9000公里,11个省份。

他们一边卖书,一边也在各个城市的书市、旧书店淘书,一边补充,一边销售,体验无数有关书的乐趣,结交各种因书相识的朋友。“我发现摆书摊的转化率、购买率还蛮高的。”现在即便新店开业,蜗牛还会经常策划着去各处摆书摊。

卖书人自然也看书。提起近期看到的好书,蜗牛推荐了《人行道王国》。这是一部研究街头文化的社会学著作,作者是美国的社会学家米切尔·邓奈尔,他通过在纽约第六大道,长达5年的参与式观察,解释了人行道生活的社会结构和日常互动逻辑。

公共空间是什么?街道精神生活的本质是什么?抽象地解释起来也许非常复杂,但行动起来就非常简单,蜗牛在参与这个问题的解答时选择了后者。

书友的类型不止一种

人和人能成为朋友,有时候只因他们有一点共同的志趣。一个不爱读书的人和另一个不爱读书的人想成为朋友,可能需要上天安排很多机缘;但两个同样爱读书的人交朋友,一定能为上天省去很多力气。

蜗牛在开书店的9年中,遇见太多志同道合、帮助她、支持她的书友,并且这些书友也因为乐开书店的关系相互熟识,再建立新的友谊。

今年新乐开书店试营业,一个刚到上海工作、尚未在当地结识朋友的女孩子来买书,她说之前来这个园区面试时,就看见书店在装修,现在自己被录用,书店也要开业,她很高兴,告诉蜗牛需要帮忙的话千万别客气。蜗牛当时正在找人准备店面正式开业,有了这个“江湖救急”,她很“乐开”怀。后来这个女孩子和活动当天一个负责签到的女生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新店开业日活动

但是江湖从来不只有真善美,“人心险恶,不得不防”才是江湖生存需要时刻谨记的真理。乐开书店营业初期,会员租书是不需要支付押金的,因为蜗牛相信,热爱阅读的人都内心善良,大家不会做出有违斯文的事情。

“但现实会给你上一课。”有个女孩拿走了全套《冰与火之歌》系列的卷一,长期不还,导致这套书后面几册别人也没办法租。蜗牛打电话过去请求她按期归还,女孩却态度冷漠振振有词。挂断电话,那是乐开创立以来,蜗牛第一次哭泣。

“不过哭过了,发泄了,也就好了。毕竟一路上有那么多书友帮助我们,支持我们。和这些收获比起来,遭到的这点挫折也就不算什么了。”2014年7月,为了避免此类事件持续发生,让一些心地不那么善良的书友钻空子,蜗牛和老公决定开始增收100元租书押金。虽然书非借不能读也,但是要记得还。

一家拥抱变化的书店

细数乐开的发展历程,2011-2015年主要是会员制租书。“小时候我家县城里有不少租书店,后来都慢慢没有了。所以那时候我们开店租书反而成了特色。”蜗牛认为,此为乐开书店发展1.0阶段。

“2016年我们主要是移动书店阶段,开始在各种地方摆书摊了,同时研发维护些阅读相关的互联网项目。因为我和老公都是学计算机专业出身,想围绕互联网做一些探索。像图书漂流、二手书交易平台之类。这是乐开的2.0阶段。”这些技术类工作离不开蜗牛的老公lulu,事实上乐开书店的管理系统、租书系统、售书系统,办活动的报名系统,都是lulu来开发的。可以说,lulu除了是蜗牛的老公,还是乐开的幕后英雄。

2019年,经过一段时间的旅行卖书,蜗牛重新选址,将乐开实体店再次开起来。这一回书店除了原有的卖书、租书业务,还发展了“书+X”策展业务,以书为核心,发散出去,举办更加丰富的文化活动,让书以更多形式吸引人们的关注。此为乐开3.0阶段。

乐开活动现场

“2020年是乐开4.0阶段了。我们准备在3.0的基础上升级,通过书店的空间去联动附近街区的空间,通过书的元素,和大家一起探索,一起呈现一个共同的主题。”蜗牛介绍,新店第一场联展是联合青艸堂株式会社,推出的“你好小朋友”秋山亮二摄影展暨童年主题联展。

展期从8月15日到10月15日,由“美妙的和声”“光景宛如昨”“回望土山湾”三部分内容组成。这也许是国内第一次由书店发起,联动周边街区的体验式展览,读者可从上海文定路乐开书店开始游览,途径上海德必徐家汇WE缝纫机展墙、JoJo Art画廊、Comme a la Maison咖啡馆,最后行至土山湾博物馆,借助摄影集中的旧时光,寻访每个人心中不一样的童年。

“你好小朋友”秋山亮二摄影展暨童年主题联展海报

我们是一家拥抱变化的书店。”这是蜗牛给乐开书店的定义。疫情期间书店没办法营业,蜗牛就做起了直播荐书,并邀请一些出版社的朋友做线上直播分享会,力求让更多人看到好书,和书建立联系,开启或继续阅读之旅。

也常有书友问,为什么会把店名定为“乐开”,然后就有另一个店里的书友脱口而出,“因为我乐意开书店”或者“这是一家让人快乐开心的书店”。

蜗牛表示,每一位光顾乐开的书友都可以对它有自己的理解,不过其实“乐开”是自己用过的一个QQ昵称。快乐、开心,乐意、开店,乐开怀,乐开花,寓意都很准确——有书相伴,难道不正是这样的美好体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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