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传直解:彖传 上

『导读』自易卦创始,就在占筮方面得到广泛应用,最先是以卦象爻象取断决疑,直到周文王创作卦辞和爻辞以后,易卦的卜筮应用得到进一步发展,形成了更为具体的,以卦象综合文辞为决断的古筮占法。

在《周礼》中就曾记载:设立太卜官职,掌管三易之法。直到春秋,孔子及其弟子把研易心得总结为十篇文章以后,《易经》才从占筮的运用走进了理学的殿堂。这十篇文章又被称为“十翼”,翼者,翅膀也,寓意为:通过这十篇文章的解读,能够使《易经》象插上翅膀一样,腾空起飞,广为传播。这十篇解读《易经》的文章被历史称为《易传》,由此《易经》涵盖的象、数、理、占四大内容得到充分阐释,并与《易经》合称《周易》。

《易传》成于春秋时期,距周文王创作卦辞只隔了五百多年,为当时的学者读懂《易经》提供了很大帮助。但是,置身于现代社会,怎样读懂《易传》就成了一个问题。就笔者读书经验来看,对于传统经典的解读从历史背景入手,不做参照进行文义直读,则更容易领悟远古圣贤的思想境界,也更容易让经典中的精髓直现出来,这就是用直读方式直译传统经典的初衷。迄今,历史时空已经穿越了两千多年,文中所现难免有揣测圣人之疑,谬误和疏漏更是繁陈,尚冀读者不吝指正,以图中华文化光耀万代千秋。

本篇是在先行解读了《易经》之后的续篇,共七个部分十篇文章,因为《易传》是为解读《易经》而作,所以在阅读时能与《易经》相互参读,则更容易领悟易道真谛。希望以此助益读者在直读过程中,能够领略到中华文化的无穷魅力,与古圣先贤产生更多的思想共鸣,为中华文化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

(注:彖传是指一个卦的主要断语,表示这个卦的喻义和趋势。)

01乾为天,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乾为天,太大了乾元,万物由此开始,能够统领天道。云行雨施,万物周流各俱形态。太阳出没,六爻应时而成,以龙的六种时空状态运用天道。天道的变化规律,决定了卦爻的特性和趋势,保全了四时之气的协调,这是个吉利的占卦。开始就能够成就万物,能使万国和谐而安宁。

02坤为地,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含弘光大,品物咸『亨』。『牝马』地类,行地无疆,柔顺『利贞』。君子攸行,『先迷』失道,後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安贞』之吉,应地无疆。

坤为地,极致啊坤元。万物由此发生,以柔顺秉承天道。坤用厚德承载万物,与天道合德无边无际。涵容宽厚,使万物欣欣向荣。母马属坤,奔走四方,柔顺利人。君子出行,先前昏沉迷失道路,后来柔顺恢复正常。西南方得到帮助,是因品行相同;东北方丧失帮助,最终还是有好的结果。安定的发展最为吉利,坤卦与大地的品德相应没有止境,没有穷尽。

03水雷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水雷屯,阴阳开始相交困难生成,动变在危险中进行,大事则是顺利的占卦。雷雨的变化充足,天道开始创造世界,适合建设国家但是还不能够安定。

04 山水蒙,山下有险,险而止,蒙。蒙亨,以亨行时中也。『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志应也。『初筮告』,以刚中也。『再三渎,渎则不告』,渎蒙也。蒙以养正,圣功也。

山水蒙,是指山下有危险,水遇到山而停止,迷茫了。迷茫但是顺利,以顺应事物规律去行动就可以了。不是我求年少无知的人,是他来求我,这是志向相互感应的缘故。第一次占筮就可以获得结果,是因为阳爻在内卦居中。如果再三的占筮这个问题,就是对这个方法的亵渎,就不会得出正确的结论,也就是亵渎了启蒙这件事。从童年开始,就施以正确的教育,这是圣人的功德。

05 水天需,须也,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需『有孚,光亨贞吉』,位乎天位,以正中也。『利涉大川』,往有功也。

水天需,是为了需要,艰险在前方,阳爻得位而不会陷落,其意义是不能一直被围困。有需要了就带着诚信上路,是光明和吉祥的,所处的位置合乎天道,这是由于九五爻得位而居中啊。这个卦也有利于越涉大江大河,去了必能建功立业。

06 天水讼,上刚下险,险而健,讼。讼,『有孚窒惕,中吉』,刚来而得中也,『终凶』,讼不可成也。『利见大人』,尚中正也。『不利涉大川』,入于渊也。

天水讼,上卦刚健下卦凶险,凶险作用刚健,就是争辩是非。争辩是非,对于高尚的人也要保持警惕,不是好事,卦有刚健的一面而得了中吉,最终还是应凶,争讼这件事不可以去做。这个卦有利于拜见大人物,能够受到公正的接待。不利于远行,有陷入深渊的危险。

07地水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

地水师,为人数众多的意思。起卦占卜,皆行正道。能够率领众人去做正义的事业,就能够成为君王。不过于刚强就能得到呼应,行动中遇险也会变得顺利,用这种方式影响天下,民众就会服从,是吉卦哪有什么过失!

08 水地比,吉也。比,辅也,下顺从也。『原筮,元永贞,无咎』,以刚中也。『不宁方来』,上下应也。『后夫凶』,其道穷也。

水地比,大吉。比卦,指辅助,下卦柔顺随和。应验了以前的占筮,从开始到后来发生的事,都是大吉的,没有发生灾祸,是因为五爻得位居中。遇到了不安定的事来寻求帮助,是因为上卦和下卦能够相应。后来有了凶险,是不再合道而行了。

09风天小畜,柔得位而上下应之,曰小畜。健而巽,刚中而志行,乃『亨』。『密云不雨』,尚往也。『自我西郊』,施未行也。

风天小畜,阴爻得位上下都能呼应,叫做小畜。乾卦作用巽卦,阳爻得位居中而志向相随,于是很顺利。乌云密布不下雨,仍然可以前往。乌云在西边的天际翻滚着,计划还没有施行。

10天泽履,柔履刚也。说而应乎乾,是以『履虎尾,不咥人』,亨。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

天泽履,柔软的鞋子却很刚强。兑卦与乾相应,所以用鞋子踩老虎的尾巴,也不咬人,很顺利。阳爻居中而公正,走到帝王的位置也没有内疚,光大圣明啊。

11地天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

地天泰,有小的付出可以换来大的回报,大吉,顺利。原因就是天地交融而万物顺通,上下卦相交而志向相同。内卦为阳外卦为阴,内卦刚健外卦柔顺,内卦君子外卦小人,君子之道增长,小人之道消亡。

12 天地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

天地否,是指行为不合道的那些坏人,不吉利,有德行的人则会大吉,与这些人相处必定付出的多收获的少。原因就是天地不交融使万物不相通,上下卦不相交使国家失去治理。内卦阴外卦阳,内卦柔顺外卦刚强,内卦小人外卦君子。小人之道增长,君子之道消亡。

13天火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天火同人,二爻位置合理居中,能够与乾卦相应,叫做同人。同人卦说:有共同志向的人,在旷野中集结,顺利。有利于远行。乾卦有利于出行。文明而且刚健,位置得当能够相应,君子正道啊。只有君子才能通晓天下人的心志。

14火天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火天大有,阴爻处于至尊的位置,在尊位居中而上下爻都能相应,叫做大有。它的德行刚健而文明,顺应天时规律而行动,所以,能够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15 地山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

地山谦,吉利,顺利。天道向下成就而光明,地道谦卑而向上承载。天道亏损盈满利于增强谦德,地道变化使盈满而流失有利于认识谦德,鬼神损害盈满有利于保佑谦德,为人之道厌恶盈满而喜好谦德。谦德尊贵而荣光,谦恭而不能超越,这是君子的终生品德。

16雷地豫,刚应而志行,顺以动,豫。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师』乎?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

雷地豫,阳爻出现感应而实施作为,顺利可以行动,有犹豫,规划,预计之意。有计划的行动很顺利,所以,天地都如同给予帮助,况且是为了封侯建国而出行呢?天地以顺应自然规律而运动,因此,日月的运行轨迹不会改变,四季交替也不会有差错;圣人以顺应天地之道而行动,则刑罚清明而使民众信服。有计划做事的意义很大啊!

17 泽雷随,刚来而下柔,动而说,随。大『亨贞无咎』,而天下随时。随时之义大矣哉!

泽雷随,阳爻下面是阴爻,震卦作用兑卦,有顺从,随和之意。很顺利的占卦没有灾祸,这个卦使天下都能顺应时势。天下顺从的意义很大啊!

18山风蛊,刚上而柔下,巽而止,蛊。蛊元亨,而天下治也。『利涉大川』,往有事也。『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

山风蛊,阳爻在上而阴爻在下,巽卦作用艮卦,蛊,指器皿中毒虫的争斗,表象中暗藏凶险之意。虽然有凶险,但是能够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而最终天下得到治理。利于远行,去的地方能够成就事业。但是在出行的前后三天都要特别谨慎,凡事有结束就有开始,这就是合乎天道的出行啊。

19地泽临,刚浸而长,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

地泽临,阳爻浸润在下面还能生长,兑卦作用坤卦,阳爻(二爻)位置居中而能相应,很顺利合乎法度,这是天之道啊。到八月份会有危险,时间不会太久。

20 风地观,大观在上,顺而巽,中正以观天下。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而天下服矣!

风地观,两个阳爻在上,坤卦作用巽卦,五爻正位居中以观察天下。有观察、观看之意。把手洗干净了而不来祭献,只是表现出虔诚而仰慕的样子,这就是通过观察而发现的问题。观察天道的神奇规律,四季交替没有差错;圣人用掌握的天道规律教化民众,使天下人信服。

21 火雷噬嗑,颐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刚柔分,动而明,雷电合而章。柔得中而上行,虽不当位,『利用狱』也。

火雷噬嗑,口中有东西,叫做噬嗑。噬嗑,为牙齿咬合的样子,寓意为为刑具。卦象有火光,有雷鸣,具有警示的意义,诸事顺利。阳爻阴爻分置,动变(震卦)而产生光明,雷与电相合而更加彰显。阴爻居中而处于上位,这就位置不适当了,这个卦也为刑狱。

22山火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分刚上而文柔,故『小利有攸住』,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山火贲,顺利,阴爻在上占据了阳爻位置,因此顺利。分开看阳爻在上而表现的柔顺,因此,有小的收获,可以去往这个地方,这是天道的表现;文明就出现在这里,这是人道的表现。观看天道现象,可以考察时序的变化;观看人道表现,可以用作教化民众成就天下。

23山地剥,剥也,柔变刚也。『不利有攸往』,小人长也。顺而止之,观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

山地剥,剥这个卦,阴爻逐步变化成阳爻。没有利益,不要去往这里,小人能够得到成长。一直柔顺却突然停止了,就是这个卦象。君子能够把握事物的进退,才是顺应天道而行啊。

24地雷复,复『亨』,刚反,动而以顺行,是以『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利有攸往』,刚长也。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地雷复,复是复返,反复之意,顺利,阳爻返回于初爻,动(震卦)则能顺势而行,因此出入都没灾害,朋友来访也没有过错,七天就可以来回,这是顺应天道的行动啊。去往这里是件很有利的事,是因为阳爻在成长。复卦,它能够显现天道和地道的规律吧?

25 天雷无妄,无妄。刚自外来,而为主於内。动而健,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命也。『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无妄之往,何之矣?天命不佑,行矣哉?

天雷无妄,无妄,就是不要做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乾卦自外卦而来,而主要反应在内卦。震卦与乾卦作用,阳爻居中而相应,很顺利合乎法度,这是天道的赋予啊。没有正确的理念,就不要去做这件事,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为什么还要去呢?天道规律不护佑你,出行做什么?

26 山天大畜,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刚上而尚贤,能止健,大正也。『不家食吉』,养贤也。『利涉大川』,应乎天也。

山天大畜,大畜,有积累、积蓄、富裕之意。坚强诚实光彩照人,日新月异而事业兴盛,阳爻在上崇尚贤良,这是有作为的艮卦和乾卦,很合乎法度啊。不在家中大吃大喝大吉,能够涵养修为。有利于远行,因为能够与天道相应啊。

27 山雷颐,『贞吉』,养正则吉也。『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这个占筮很吉祥,因为能涵养正道所以吉利。观察颐卦,是观察怎样生活。首先要自己能够解决口粮,审察自己的养生方法。天地能够涵养万物,圣人能够涵养贤良以及千万民众。颐卦的生存之道太重要啊!

28泽风大过,大者过也。『栋桡』,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

泽风大过,太大就过头了。大梁被压弯了,是因为整段木头软弱。刚健虽然有过失但是居中得位,巽卦作用兑卦,有益于前往这里,于是很顺利。大过的道理太重要啊!

29坎为水,重险也。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维心亨』,乃以刚中也。『行有尚』,往有功也。天险不可也,地险山川丘陵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险之时用大矣哉!

坎为水,重重险阻之象。水流而不盈满,出行虽然有险阻,但却不丧失信心,心中仍然保持坚强的信念,这是由于阳爻(五爻)居中的缘故。行动重视天道,前往就能够有所作为。天然的险峻不可以逾越,地势的险要是山川丘陵,君王设置天险用以守护国家。险阻的作用太重要啊!

30离为火,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牝牛吉』也。

离为火,为美丽。日月绚丽在于天空,百谷草木艳丽在于土地,上下卦都是光明之象,以美好的样子展现正道,于是生化成天下万物。这是阴爻居中的离卦,因此很顺利,所以畜养母牛很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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