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中与《牵风记》丨戎马生涯,笔耕不辍
年届九旬的徐怀中先生创作出长篇小说《牵风记》,令人惊叹。2019年金秋时节,这部作品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更可喜可贺。
一位评委回忆评奖过程时说,《牵风记》一开始就受到评委的广泛关注。徐老不仅给我们提供了那么多闻所未闻的新的战争体验,而且这种体验是那么深入人心,那么美好。他似乎很早就找到了军事文学创作的另一扇奥秘之门,另辟蹊径,别有洞天,打破了军事文学创作的诸多惯性思维。讨论时有评委说,《牵风记》是一个老作家对于文学的致敬,我们也应该对这样矢志不渝的老作家致敬。在几轮投票中,《牵风记》都一路领先,并在最终以并列最高票数登榜。
长篇小说《牵风记》以1947年晋冀鲁豫野战军千里挺进大别山为历史背景。作品中没有宏大的战争叙事,笔墨聚焦于三个人物和一匹马的故事。投奔延安的青年女学生汪可逾,随身带一把古琴,路经“夜老虎团”驻地,因一曲《高山流水》,与知识分子出身的团长齐竞相识,成为他部下的一名文化教员。汪可逾聪明灵动、冰清玉洁,是美的化身,小说因她牵出了一段段战争岁月的甘苦。男主人公齐竞,是一名儒将,文武双全,儒雅健谈。在浪漫激越的战地恋歌即将奏响之际,却因性格的内在冲突而走向凄苦与悲怆。齐竞的通信员曹水儿,高大威猛、勇敢果决,非常男子汉,而一出出“战场艳遇”,终于酿成悲剧。还有一匹灵性神奇、善解人意的老军马“滩枣儿”,与三个人物的命运交织演绎,令人不胜感慨。评论认为,小说血色唯美,空灵奇崛。既有对战争、人性的深刻思考,也有人与大自然神奇关系的表现,亦真亦幻,拓展了战争文学的创作空间。
怀中先生说:我对这次战略行动太熟悉了,从头到尾,我们怎么过黄河,怎么渡过黄泛区,怎么突破一道一道的关卡,直到过了淮河,上了大别山,都是我自己一步一步走过的。到了大别山后又经历了重重险恶,敌人的扫荡,大火烧山等,直到我们开辟根据地,站住了脚。
那段难忘的战争经历,多少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到1962年在西山八大处闷头创作近一年,写出了约20万字的初稿。但是,这部作品未及完成出版便被烧毁了。进入新时期文艺观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我必须从零公里起步,再度开发自己。”从2014年开始,他重写50多年前的未竟之作。怀中先生说,如果当年的那部书稿出版的话,也就是一部平常的战争题材小说,那就不会有《牵风记》了,这两部作品不能同日而语。
这是一次思想和艺术上的艰难蜕变,他形容:“我的小纸船在‘曲水迷宫’里绕来绕去,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才找到了出口。”
《牵风记》的主题,其关键词为:人性、自然哲学。而在作品中,这些都是通过人物和细节来体现的。小说中的三位主人公,各有其不同的人生点位,汪可逾是自然本心的,本色纯真质朴;齐竞是使然的社会中人,努力奋斗型的;曹水儿则是本能式的,刚烈而可爱,冲动而可叹。
汪可逾的乳名“纸团儿”,是整个作品的核心意象。我们的人生,拼搏也好,历练也好,磨难也好,好多都是一条单行道,缺乏向本来的回归。《牵风记》以纸团儿入水这个艺术意象,集中蕴含了揉皱与展平的双向人生之道。而齐竞则是到最后才懂得了纸团儿揉皱,又在水里展开的人生哲理,这一下他终于读懂了汪可逾。
《牵风记》浓缩了一位老作家的生命体验和人生哲理,从中我们可以观照人性,反思人生。
《牵风记》荣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
《牵风记》插图,陈新民作
“经历了两千多年的世事沧桑,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说,都江堰实在是水利史上绝无仅有的神品。 “渠首分水鱼嘴,是顺水流方向,筑起一道河中堤,把岷江一分为二,内江引水灌溉,外江溢洪排沙。设计者精确地利用了弯道环流,为汹涌奔腾的岷江保留了它表现自己性格的充分自由。岷江则乘此兴会,乐得依从人愿,自动承担起了‘分四六,平潦旱’的义务。春灌季节,正是枯水期,经弯道自然制约,可集中主流六成水进入内江,保证春灌需求,而外江吞水只有四成。夏季洪水到来,内江受水限于四成,外江变为六成水,恰好可以顺利泄洪。 “几乎就是一条‘活’的岷江了,把自行调节作用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李冰并不喝令从万山丛中夺路而来的一条大江静止下来,并不猝然中断它的脉息搏动,而是在江水习常的流动中,解决了水利工程中历来是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的种种复杂矛盾。以时间截取空间,以空间赢得时间,取水和排沙泄洪同步,灌溉与航运放排并举。这分水堤,还只是都江堰三大主体工程之一,如果连同宝瓶口和飞沙堰,从整体布局来考察,其系统作用更加凸现出来,随机有序,浑然天成,奥妙之处简直不可思议。 “我来回答,就很简单,都江堰工程是李冰同日月山川达成的一个默契。 “李冰建堰,追求的是顺任自然,不施斧凿。他注重因其势而不逆其势,应其时而不违其时。仿佛工程的最高设计要求,便是效法天地而行无所事。你不能否认,都江堰是值得我们效仿的永远的经典。”
徐怀中和夫人于增湘游杭州西湖